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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的声音之旅(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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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具有一点欧化的成分不是问题,问题在于,欧化到了一定程度,对汉语本身的开掘和发现不可避免要受到影响。在本质上,汉语的表达是具备特殊的声音外壳的,短促,干练,干净,及物,英文里的长句和从句并不适合我们传统的思维和表达模式。一种语言有一种语言独特的行文规范,有它的民族根基,它与一个民族的精神有着内在的契合,它是一个民族独特的声音。在欧化的句式里,汉语的声音是变形的,听起来更像是改装过了的英语、德语、法语或者西班牙语。

再看一段阿城的文字:

我拍拍六瓜的头,说:“你爸爸力气很大。”六瓜把两条细腿叉开,浑身扭一下,说:“我爹当过兵,侦察兵,去过外国。我爹说:外国跟这里一样,也是山,山上也是树。”我心里估摸了一下,问:“去朝鲜?”六瓜愣了一下,摇摇头,用手一指,说:“那边。”大家都知道这里不远就是国境,不免张望起来。可除了山,还是山,看不出名堂。

——阿城《树王》

与孙甘露的语言相比,阿城的语言更民族化,也更母语化。它在声音上表现出的明晰、爽朗与质感,更符合我们的审美习惯。孙郁对当下文学表示忧虑时曾感慨:“舍弃几千年的传统,以译文的标准从事创作,几十年佳作殊少,那也是自然而然的了。”我想,孙郁先生并非一概否定把译文标准引进汉语写作,而是更看重纯粹的母语对民族精神的表达和发现功能。往简单里说,这就是一个声音问题,我们生就一个中国化的嗓子和耳朵,用别人的声音来唱我们自己的歌,唱不好大约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在当下,我们的小说语言欧化现象依然相当严重。从先锋派开始,年轻的作家们都不约而同地喝狼奶,寻找营养无可厚非,而一味地向“外”看齐,轻视乃至忽略了本土文化对于文学的意义,对汉字本身所积淀的悠久的传统文化精神缺少必要的汲取与省视,就是大麻烦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生命是无法壮大和长久的。

由声音的民族化、母语化引出另外一个问题:声音的差异性。

同样从白话文运动说起。新文学的干将们宣言,怎么想就怎么说,怎么说就怎么写。他们主张言文一致,“但实际上,胡适、陈独秀说的是安徽话,鲁迅说绍兴话,写出的都是以北方方言为基础的普通话,这个过程中,‘声音’变得非常含混。我不知道胡、陈、鲁等人在思想时内心的声音是怎样的,可能他们已经习惯于用‘官话’思想,但他们无疑抑制了自己原初、本能的声音”。也就是说,在此,书面语的规约是以取消个体声音的差异性为代价的。

我们不能否定普通话写作在现当代文学发展中的巨大贡献,但是,我们也应该认识到这种整齐划一的普通话对于文学的局限性。当操不同方言的作家在进行小说创作时,首要的问题是对自己的声音进行转化,将方言“翻译”为普通话。王安忆曾说,北方的作家在中国是讨得了大便宜,出口就和普通话相近,所以写作过程中就省掉或部分省掉了声音转化的过程,而她,包括其他南方的作家,则必须在落笔之前多一道工序,把方言“翻译”成普通话,然后才能开始写作(大意)。这里的“翻译”,和把外文“翻译”成中文在某种意义上是相同的,都要丢掉只能属于那一种语言的独特的东西,它们包含在方言的字义里,也在方言的声音里。当把所有方言都整编成普通话的正规军时,方言里原有的直接的、生动的、独特的、具有旺盛生命力和冲击力的东西就丢失了。这是对差异性和丰富性的一种限制和否定,不能不说是一种损失。

比较一下两者的差异:

一群鸽子在对面的屋顶飞了起来,翅膀拍动的声音来到了江飘站立的窗口。是接近傍晚的时候了,对面的屋顶上有着老式的倾斜。落日的余晖在灰暗的瓦上漂浮,有瓦楞草迎风摇曳。鸽子就在那里起飞,点点白色飞向宁静之蓝。

事实上,鸽子是在进行晚餐前的盘旋。它们从这个屋顶起飞,排成屋顶的倾斜进行弧形的飞翔。然后又在另一个屋顶上降落,现在是晚餐前的散步。它们在屋顶的边缘行走,神态自若。

——余华《偶然事件》

妈妈赶来,横眉横眼地把他拉走,有时还拍着巴掌,拍着大腿,蓬头散发地破口大骂。骂一句,在大腿弯子里抹一下,据说这样就能增强语言的恶毒。“黑天良的,遭瘟病的,要砍脑壳的!渠是一个宝(蠢)崽,你们欺侮一个宝崽,几多毒辣呀!老天爷你长眼呀,你视呀,要不是吾,这些家伙何事会从娘肚子里拱出来?他们吃谷米,还没长成个人样,就烂肝烂肺,欺侮吾娘崽呀!”

——韩少功《爸爸爸》

从以上两段引文可以发现,普通话的书面语言优点十分明显,“明晰、精确或玄妙、丰润”。但是,一以贯之的普通话书面语也“有一种危险,那就是过度明晰、过度精确,以至于干燥、呆板,以至于缺乏变乱、危险的因素,缺乏应对复杂经验的野性、活力和自由”。这样的语言里容易缺乏一种粗放、野性和勃勃生命力的声音,而在方言引入的写作中,一定程度就补济了这一不足。韩少功的《爸爸爸》里丙崽母亲的乡野叫骂,其效果是规整的普通话书面声音中所听不到的。

这么说并非要倡导什么、抑制什么,而是希望在小说写作中尽可能包容更多的声音,尤其是与当下我们习以为常的声音异质的部分。有了这些不同的音质、音高和音部,小说才能呈现出繁华、丰富的局面,才会产生美妙、独特、值得纪念和怀想的大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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