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安九走过来，却见苏奕对他一抬手，制止住他将要说出口的其它话。
眼前的泥塑落满灰烬，厚厚一层，底座斑驳。泥塑垂眸，坐落于此，看尽百态依然无声。
苏奕俯身，苍白亭匀的手指舒展开，把底座后头塞满的稻草一抽——
然后把从泥塑底座后面滚出来的小姑娘抱住。
“菀菀。”
“菀菀……”
他紧紧把她抱在怀中，削尖的下巴抵住她的发顶，一下一下缓慢地摩挲，似乎在感受生命的流动。
菀棠似乎终于意识到来人是谁。
被暗暗藏在手掌中的薄刃一松，“啪嗒”一声，一缕寒光坠地。
她眨眨眼睛，终于出声。
“哥哥……哥哥！”
一出声才发现，平日里甜酒一样软糯的声音此刻哑哑的，细听之下还有几分残余的惊悸。
“没事了，都没事了。”
苏奕把她搂得急了紧，“我带你回家。”
真是害怕。
原来她的表哥大人居然如此温柔。
苏五姑娘还没来得及感慨，就见得安九小哥儿一副牙齿被酸到了的样子，龇牙咧嘴后退两步。
唔。
除此以外，其他跟着苏奕进来的人，都是一副不忍目睹的样子。
苏五姑娘后知后觉想到，她被人围观了。
这样不好、不好。
她轻轻推她表哥大人的臂膀，“我喘不过气了……”
他的臂膀有些硬，这个人从头到脚都是秘密，瘦削的外表之下永远是充满力量的躯干，菀棠推得动才怪。
不过也是亏得她提醒，苏奕这才意识到周围有吃瓜群众在。
他眉尾一动，揽住菀棠的臂弯往下移一些，把住小姑娘纤细的腰肢儿——
把菀棠举起来了！
在安九小哥儿陡然睁大的瞳孔中，菀棠看见自己离地面越来越高，最终在半空中转了一圈，她的表哥大人一只手穿过她的膝窝，把她打横抱起。
苏五姑娘还没反应过来。
从她的视线，可以看到苏奕并不太好的面色。他的眼底有淡淡的青色，显然一夜未眠，他的衣襟上有着褶皱起伏。而菀棠是知道的，她的表哥大人即使的在最落魄的时候，穿最低劣的衣物，也会保持衣襟的从容不迫。起初他参加童试，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漱去尘，让自己恢复一丝不苟。
现在，他却好像没有注意到这些了。
菀棠眨眨眼，她想伸出手，摸一摸苏奕的下巴，就被他一让而过。
真是奇怪，他又没有看她，凭什么这么会躲。
苏五姑娘不服气，还想再试试，就被苏奕看一眼。他的眸底黑寂有幽火，苏五姑娘欺善怕恶，顿时收手扮乖巧。
然后她眼前一黑。
苏奕用一个披风罩住了她。
把她裹得紧紧实实，包括那只掉了鞋子只剩罗袜包裹的小足儿。
外头的雨脚似乎依然乱。
但是菀棠在苏奕怀中，她感觉不到冷风冷雨的侵袭，凉飕飕的气息都被隔绝到了披风外头，她躲在他的怀抱里，随着他的步子小腿一摇一摇好开心。
“别乱动。”
表哥大人的气息有些急促呢。
“表哥，你累了么？”
小表妹体贴地问。
他把她的小身子往怀里颠了颠。
“表哥，你累了，你蔫了，就让菀菀给你浇浇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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