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语惊四座
看着母女两温馨的一幕，林晚不禁缩了缩自己的大脚，右手轻轻抚摸着肚皮。
李大德略微为难:“这位姑娘……”
赵云翔随意地瞥了一眼秦小米竹篮子中的药材，冷然道:“学了点皮毛也敢出来卖弄，不怕害了人的性命，实在是轻浮至极！”那几株药材成色看起来是不错，到底是秦小米先来砸场子的，他可容不得别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抢饭碗。
尤其是一个毛还没长齐的穷丫头。
“你少来！”秦小米不疾不徐道:“我来这里看了也有一会了，这位夫人坐了也有一会了。我是学得少，却也铭记着‘望闻问切”四字，而你上来则是把脉断言，直接落笔开药，敢问你对这位夫人的安危尽心尽责了么？你对她肚子里的孩儿有所考虑过么？”
一番问话一气呵成。
问得赵云翔张嘴半天，愣是不知该如何反驳:“你……你胡搅蛮缠！”
秦小米心中冷笑。
怕是此人常年受人吹捧，还未曾遭过人的质疑。因此才失了方寸。
大夫是大夫，然而却算不上是好大夫。
仁和堂外。
容真受先生所托前来集市采买书纸，同行的雍容雅步的高挑少年笑道：“唉？前头的仁和堂热闹非常，许是又起了争执，反正先生交代的事情已然完成，不妨去瞧一瞧。”
“魏兄，我不想去。”话毕，容真还真就转身就想走。一上午了，心里还在思考着为何秦小米突然就有了转变，怎料被魏孔平一把拉住，强行拖去了门口凑热闹。
气得面色铁青，又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发作的赵云翔阴阳怪气道：“不才不敢妄称当年‘卢医’，有妙手回春之神奇，可好歹手底下治好过的病人，没有上万，也有几千人。不想，我赵某竟有被人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的时候，庸医啊庸医！”
赵云翔痛心疾首的模样落在了些许病人的眼中，尤为心寒。
“哪里来的黄毛小丫头，仁和堂在乡里办了多少年了，哪家哪户没有受过赵大夫的恩泽？小小年纪不学好，跑来踢馆，下贱蹄子！”有一妇人嘴快，碎了口唾沫在地板上。
“说得对！赵大夫就是神医，上回我头疼得厉害，差点就要烧死了呦，赵大夫呢，给了我一剂药，熬了喝了立马就好了。”
“你们瞧瞧这个丫头的大脚，伤风败俗呦！没教养的玩意儿！”
诸如云云。
秦小米动了动自己的大脚，对比了其余妇人的小脚，蓦然想起，古代妇女有缠足的习惯，崇尚三寸金莲。据说三寸以内的小脚称为“金莲”，四寸以内者为“银莲”，而四寸以上者则是“铁莲”，裹了小脚的女人行动多有不便，走个路还需要别人抱着。
“对，没错。我就是来砸场子的，倘若赵大夫没有什么地方出现纰漏，即便是我说破了天也不抵用。只是……赵大夫当真不觉自己的举止有违大夫的职业操守吗？”
她忽然间有些后悔跑出来质问赵云翔了。
想接一单生意的心情真是有点逼急了她，思虑大有不妥。
生生挨了一堆人的口水炮弹，要是这仗输了，没准以后再来乡里的市集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保不齐会一路被戳着脊梁骨。
“姑娘伶牙俐齿，口舌功夫十分了得，不说别的，那就请姑娘自个来诊脉！”不论秦小米是不是来挑事的，赵云翔并不太在意。
反正他要的只是造势。
借用这个糊涂丫头之手，营造出一种仁和堂有神医的气势，届时，仁和堂的名气上去了，运转的资金自然也不愁了。定能在县里也开上一家医馆。
“咦，容兄，你怎么听得如此认真，莫非是你与此处的什么人有渊源？”魏孔平瞧容真直勾勾地盯着会堂，神情肃穆，与在私塾上课时一般聚精会神却又有所不同，不禁想打趣一二。
“嗯。”容真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在阳光沐浴下显得格外好看。
“谁呀谁呀！先生讲课都不曾见你露出这般认真的模样，不对，你对我也很敷衍，容郎君，容真，容家小哥哥呦，你莫不是思春了？”魏孔平顿时捧腹大笑，实在是忍不住逗一逗容真，要说容真的仰慕者还真不少，每隔几日都会有如花貌美的姑娘来看一眼。
还真就只是为了看一眼，看了一眼，那群小姑娘又红着脸就跑远了。
嘴角微微扬起，容真意味深长地注视着秦小米，眼神尤为柔和宠溺，对魏孔平轻笑道：“是有如何？魏兄无论如何都是羡慕不来的，她看不上你。”
“噗……看不上我？你就能耐吧容郎君，瞧把你给能的，没准人家姑娘还看不上你呢，天天假正经！”笑了半天肚子都疼了，魏孔平连连拍着容真的肩膀。
认识容真也有十来年了，魏孔平还从未见过容真像今日一样，像个寻常男子一般在嘴上表达爱意。
淡然地瞥了一眼略轻浮的魏孔平，心情极好的容真懒得和他计较：“我会争取让她看上我的。”
他一共见过秦小米没几次。
第一次是在两家人叙旧过年吃年夜饭，秦小米只有他胸口高，整个人小小的。一直低着头，目光闪躲，和他待在一块时也不敢轻易出声，更别说交谈了。
对她唯一的印象便是那一头及腰的乌黑发亮的长发了，又或是可以加上一点，那就是街坊邻居但凡是见到了他，必定会问一问未婚妻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到处说三道四。
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困扰，因此他见到秦小米是能躲则躲。
再有则是今天早上。
秦小米学会了抬头，脸上浮现出温柔的微笑看着他，一颦一笑中都带有灵动的感染力，那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很好看。
“不过那个砸场子的丫头还真是奇怪，好好地为何要做这种惹人嫌的事？”魏孔平不解道。
若让他知道自己口中的丫头就是容真的未婚妻秦小米，也是容真口中的“心上人”，必然会目瞪口呆，能吓个半傻。
秦小米心里直发颤，火热得心脏好似都要跳出来了，姑奶奶的她哪里会把脉，只得硬着头皮说：“少拿就诊把脉说事。夫人确是吃多了黄鳝，消化不良，可你不但没过问吃了多少，什么时候吃的，还混吃了其他食物没有？据我所知，你一概没问。”
回忆起配方之后的秦小米松了一口气，眼中竟是流露出几分自信：“黄鳝与鲜枣同食，易脱发；与狗肉、菠菜、南瓜同食，则会身体不适，不易消化，而黄鳝与藕同食，那就只有好处了，滋阴健脾，口感极佳，美味至极！赵大夫，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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