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佳娜总是那么急匆匆的。”
我回答:
“是的。”
她目视着林阴道,说:
“塔佳娜和您之间在那个房间里发生的事情我无法知道。我永远也不会知道。您给我讲的时候,涉及到的是另一回事。”
她重新走起来,低声问:
“被单下藏着头的塔佳娜,那不是我,对吧?”
我抱住她,我大概把她弄疼了,她轻叫一声,我放开了她。
“那是为了您。”
我们贴着墙走,躲着。她在我的怀中呼吸。我看不到她那么温柔的脸,看不到她白皙的轮廓,也看不到她几乎总是惊愕的眼睛,几乎总是惊愕、寻觅的眼睛。
就这样想到了她会离我而去,这想法对我来说变得难以忍受。我对她说了这一刚出现在脑中的折磨我的想法。她,她没有任何同样的感受,她感到吃惊。她不明白。
“我为什么要离开呢?”
我表示了歉意。但恐慌在那里,我无能为力。我意识到她不在、她昨天不在,我任何时候都想她,已经想她了。
她和她丈夫说了。她对他说她认为在她和他之间事情结束了。他没有相信她。她从前不是也对他说过类似的事情吗?不,她从没有这样做过。
我问:她还一直回去吗?
我说得很自然,但是,她没有误解我突然的声音变化。她说:
“劳儿一直回去,只是不和若安·倍德福一起回。”
她离题万里地谈到了她心中的一个恐惧:在她的周围,人们,尤其是她丈夫,认为她有朝一日旧病复发不是没有可能。正是为此她才没有如己所愿地与她丈夫谈得更清楚。我没有问她的这一恐惧目前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之上。她没有说。想必她十年以来也从没谈起过这一威胁。
“若安·倍德福以为是将我从绝望中拯救出来,我从来没有揭穿他,我从来没有跟他说实际上是另外一回事。”
“是什么?”
“那个女人一进门,我就不再爱我的未婚夫了。”
我们坐在长椅上。劳儿错过了她打算乘的那趟火车。我吻了她,她回吻我。
“当我说不再爱他时,我想说的是您想象不出在无爱的路上人们会走得多远。”
“说一句给我听听。”
“我不知道。”
“塔佳娜的生活,对我来说,一点儿也不比一个我甚至都不知道姓名的陌生、遥远的女人的生活更重要。”
“不止如此。”
我们没有分开。她在我的唇下,热烈撩人。
“这是一种替代。”
我没有放开她。她和我说话。火车经过。
“您要看他们?”
我吻住她的嘴。我让她放心。但她挣脱开,看着地上。
“是的。当时我不再处在我的位置上。他们带走了我。我又成了一个人。”
她轻轻皱了皱眉,这在她是那样异乎寻常——我知道这点——已经让我惊慌不安了。
“我有时有点害怕会重新开始。”
我没有再抱她入怀。
“不。”
“可是又不害怕。那是个说法。”
她叹了口气。
“我不明白是谁处在我的位置上。”
我将她揽向自己。她的嘴唇清凉,几乎是冰冷的。
“不要改变。”
“可是如果有一天我……”她撞到那个她找不到的词上——“他们还会让我去散步吗?”
“我将把您藏起来。”
“那一天他们会弄错吗?”
“不。”
她转过身来,高声说话,带着极大信任的微笑。
“我知道,不论我做什么,您都会理解的。应该向别人证明您是对的。”
我要在这一刻将她永远带走。她蜷缩着准备被带走。
“我愿意和您在一起。”
“为什么不?”
“塔佳娜。”
“确实。”
“您可以照样爱着塔佳娜,”她说,“没什么区别,对……”
她补充道:
“我不明白所发生的事情。”
“没什么区别。”
我问:
“为什么两天后,要有这顿晚餐?”
“应该有,为了塔佳娜。让我们沉默一会儿。”
她沉默着。我们一动不动地待着,我们的脸差不多碰到一起,一句话也不说,很长时间。火车的声音融汇成一种喧嚣,我们听到了。她没有动,双唇微启,对我说:
“在某种状态下,感情的所有痕迹都被驱散了。当我以某种方式沉默的时候我并不爱您。您注意到了吗?”
“我注意到了。”
她伸展四肢,她笑了。
“然后我又重新开始呼吸,”她说。
我应该在星期四五点钟见塔佳娜。我和她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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