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
晋阳——公宫。
“主公此计真可谓一箭三雕。一来除去荀寅、士吉射这两个眼中钉，二来两家封邑均归赵氏管辖，更何况出公初登大宝，恐怕诸事还需仰仗主公。如今，主公大权在握，代晋自立之日指日可待矣……”
兀自滔滔不绝的张孟谈终于见到主人面露不悦之色，顿时噤了声。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若被旁人听去，必定要惹出祸端。念你一时失言，这次就罢了。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难得厉声斥责，却未驳斥对方所说的话。
张孟谈自知失言，忙回道：“微臣知罪。”
“若没什么事就退下吧。我还有要事与董爱卿商议。”
“诺，臣告退。”便悻悻退出殿外。
“这里只剩你我二人，有什么话直说吧。”
看了眼一声不吭的董安于，赵鞅如往常随口问道。
“恕微臣斗胆，主公不觉得此事进行得太过顺利了吗？”
“安于为何不说是我们的计划缜密呢？让我连自鸣得意一番也不成。”
“微臣只是觉得有些不妥。”
“你是说定公之事？……呵，自周平王东迁以来，列国诸侯中臣子弑君之事早已不胜枚举。今朝定公之事，我赵鞅不是第一人，也决不会是最后一人。只要赵氏能取而代之，将来称霸中原之日，有谁敢说赵鞅我弑君犯上？况且，这弑君之名早已有了替罪之羊，大王也说了永不再提。你，太多虑了吧？”
“微臣自然知道以主公之雄心，必将行此一步。韩、魏两家向来与赵氏和睦，此番维护，倒也好说，只是智武子荀跞似乎……过于殷勤了些。”
“不错。”赵鞅笑道，“你知不知道梁婴父其人？”
董安于微微点头道：“臣听说那梁婴父乃是出了名的美男，甚得荀跞宠信，甚至有意请晋侯赐封为卿，因五卿皆不赞同只得作罢。想来荀跞必会旧事重提，到时……”
“依你之见？”
“晋惟政出多门，故祸乱不息。范、中行之乱才平，举国方定。若立婴父，是乃又置一荀寅。若不应之，荀跞定不肯善罢甘休。”
“如此一来，本卿岂不左右为难？”赵鞅似乎有些为难道。
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主人，董安于缓缓道：“臣明白该怎么做了。”
这一天真的不远了。
退出殿外，转身将门掩上之时，瞥见一抹身影匆匆自长廊离去，不禁摇头轻叹：“从今往后，这里还能缺得了你吗？年轻人……就是心太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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