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卿府。
“禀主公，家宰（注）今日已入营接替统率之职，准备明起操练，消息已对外封锁……之后该如何？请主公明示！”
赵鞅伸了个懒腰，透着锐利的凤目注视着年轻臣子的脸，淡淡道：
“孟谭，你身边可有范、中行两家的苍蝇？”
闻者惊得急忙跪下，连连叩首道：
“微臣对主公忠心耿耿，决无二心，请主公明鉴。”
“哈哈哈，瞧你怕的……”
赵鞅见状笑道：
“张爱卿不必惊慌，你是安于亲自举荐之人，我怎么会不信任呢？我的意思是……”
说着，向惊魂未定之人招了招手。
张孟谭诚惶诚恐地走上前去。
赵鞅俯首轻声嘱咐一番后，道：“明白了吗？”
张孟谭闻言放下心来，郑重道：“臣自当竭尽全力，不负主公的信任。”
“信任吗？我只是相信他而已。”
看着叩首告退的身影，赵鞅自语。空无一人的大厅，只有烛火轻晃了一下。
环顾这座公宫，不知陪伴了自己多少个日夜。
安于，连这住处都是你的杰作呢。
不过暂时离开一阵子，心中竟有些不舍。
“父亲，这么晚叫无恤来有何吩咐？”
赵无恤隐隐感到不安。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你这半个月来忙得见不着人，想知道为父有什么不周之处，让我的世子有事不敢当面询问，偏偏要暗地打听消息……”
果然被发觉了。定了定神，赵无恤叩首道：
“无恤知错。只是尚有一事不明，望父亲相告。”
了解赵鞅的脾气，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和盘托出。
“哦？有话起来再说。”
“诺。”赵无恤站起身，问道，“儿臣私下听说近日董先生在军营日日练兵不息，且封闭消息，是何道理？赵氏难道要先出兵？这样岂不……”
“岂不违背‘始祸必诛’之约是吗？”
赵无恤困惑地点点头。
“可我有说过要出兵吗？‘整顿军务’可没有犯忌啊。”
别有深意的目光投向自己。
“咦？”呆了呆，赵无恤恍然道，“引蛇出洞？！”
“嗯，还算机灵。董安于之所以不说是怕太早走漏风声，不易让那两只老狐狸上钩。算算路程，荀寅和士吉射应该已得到消息了吧。”
“无恤。”
“在。”
“吩咐下去，若是晋阳被占，让百姓不必顽抗，投降便是。切记，定要好生安抚，告诉他们‘赵简子绝不会舍弃他的子民，定会回来救你们。’”
“无恤领命。”
注：卿大夫的家臣官职依次为：家太宰，家大夫，家司马，家宗人……
与诸侯国官职中的太宰，大夫，司马等地位不同，但所担负的职责相差无几。
本文中为方便起见（因为觉得读出来很难听，也不知道古人到底是怎么称呼的，就算偷懒了），有时会省略“家”字，特此注释，以免误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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