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小慧又象货物一样在一年内被人转手了三次，直到一年前，她被一对不能生育的夫妇抚养。这对夫妇开始尚好，帮她买了新衣服，经常带她出去玩。可是说来也奇怪，小慧到那人家一个月，那女人竟然怀孕了。从那后，就象小说里一样，小慧的地位又一落千丈。尤其是女主人孕六个多月后，妊娠反应越来越强烈，脾气越来越大，于是小慧的皮肉之苦又开始了。
而那男的因老婆整日嫌这个酸那个甜更是心头火起，可是又不能对老婆发，就每日小杂种长、小杂种短的骂着小慧。
小慧被人送了几次后，明显得早熟。她在男人骂她的时候，总是笑脸笑迎，希望能化解男人的怒火。可是男人看到小慧的样子，反而等于火上浇油，他一个嘴巴就打得小慧在空中转了几个身。
又过了两个多月，女主人脾气愈发暴燥，她时常抓住小慧的辫子使劲地扯，而根本不管小慧的哀号。
一次， 男人不在家，女主人让小慧给她煮一碗酸梅汤。
小慧踩在凳子上熟练地操作煤气炉，她切菜、放水、加盐，不一会就煮好了。煮好后，她取出一个小花碗盛了大半碗的酸梅汤端给妈妈。小慧小心翼翼地走着，努力不让汤水溅出来，她又怕汤太热了烫着妈妈，于是一边走，一边用小嘴吹着。
这一吹不要紧，她脚下一绊，一碗汤全洒在地板上了。女主人一看等了半天的酸梅汤就这样没了，心头火起，恶从胆生，她一把抓住小慧的辫子竟然把她提了起来。
小慧突然感到撕心裂肺地痛，条件反射地伸手抓住自己辫子，她眼瞪得大大的，嘴张着直抽气却叫不出声。足有两秒钟，小慧才“啊”地一声大叫了起来，那声音恐怖地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卟通”一声，小慧掉在了地板上，她捂着脑袋在地上直打滚。女主人的手里赫然一把头发，底部连着一块头皮，上面有着丝丝的血迹。而小慧双手抱着脑袋，从房子中间滚到了墙根，又从墙根滚到了中间，腿一缩一伸象是在踢着什么。她的眼泪鼻涕已抹得满头满脸都是，而地上也留下了斑斑血迹。她嘴里不停地大叫“妈，妈啊，我的亲妈啊，你在哪啊”，声如鬼嚎。
女主人也愣住了，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地敲门声。会是谁敲门呢，女主人在想是否要去开门。可是还没等她决定好，“咣啷”一声，防盗门和里面的木门被人一起踢开了，又是“咣啷”一声倒在了地上。冲进来几个男人，是同一个楼层的邻居。原来是小慧凄厉的叫声惊动了整个楼层。他们闯进来看到女主人手里拿着一把头发，而地上的小慧仍在急速地翻滚，她痛地已哭不出来，只在喉咙里象巨蟒吐信一样发出“嘶嘶”声。他们一下不知如何是好，而后面又冲出几个妇人，大概是男人们的老婆。她们一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对女主人恨恨地说了句“你真毒啊”，然后赶快抱起了小慧。
（六）
小慧被送到了医院把头包扎了起来。头虽然很痛，却没有大碍，当天她又从医院里回到了家。男人回到家知道了前因后果，他看到小慧的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责怪了老婆几句，就忙忙地向邻居们道了歉。他保证说以后再也不会虐待小慧了，这都是他老婆要生了，心情不太正常所致。邻居们看他说得也蛮恳切，就没有报警。
而小慧回来的当天晚上，就乘她们夫妻两人睡着的时候，偷偷地爬了起来，站在镜子面前，一剪一剪地把自己心爱的头发尽可能地剪短。并且从那后，头发稍微有点长，她就剪掉。
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小慧没有再受到毒打。可是自觉受了气的女主人再也不让小慧在桌上吃饭，说是眼不见心不烦。她把饭倒在了宠物狗的盘子里，让小慧学狗一样趴在那吃。男人看了虽觉过分，但是看在自己孩子将要出生的份上，他什么也没说。而可怜的小慧虽然心中老大不乐意，但是为了生存，她只能强颜欢笑地和小狗争食，毕竟这比被毒打一顿要强得多了。
女主人终于进医院生产了。
这一晚，无人顾及小慧。她一个人在家，把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角落落再一次打扫干净。打扫完后，她抱起那只永远也长不大的小狗，对它亲了又亲，而小狗也高兴地舔着她。她亲着亲着就泪流满面。这两个月来，她每天都和小狗一起进食。而小狗从开始对她有些敌意到后来慢慢相处融洽，及至最后，它每一次都等着小慧一起进食，如果小慧不吃，小狗也不会吃。
小慧放下小狗，从大衣橱中拿出一只旧包。她知道这是唯一属于她的东西，那是她的农村爸爸妈妈送给她的包，那里面有几件衣服和一只奶瓶。以后，每一次她又被送给别人的时候，她总会背上这只包。于是这只包就辗转陪着她换了几个家庭。小慧拿出了包，抚摸了几下就放在脚边。她站起来把衣服和鞋子都脱了下来，叠好放在衣柜中，身上只穿着一条短裤。她在屋里转了一圈，来到自己的小床边。她看见枕头边那只布娃娃在朝她微笑。那只布娃娃是刚进这个家庭的时候，女主人帮她买的，现在已有点脏兮兮了。这是她收到的第一件礼物，那时她开心地说“妈妈，你真好”。小慧看了看，就伸出手去抱起了布娃娃，继续在房间里转着。
不知道转了多少圈，小慧不再转了。她走到门边，背起属于自己的那只包，抱着布娃娃，踮着脚打开了门。这时，她突然感觉脚上有东西。她低下头一看，小狗正用前爪抱着她的左脚踝“呜呜”地叫着。小慧看了，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又落了下来。她把布娃娃放在门外，然后俯下身用左手抱起了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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