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京这人吧,是不赖,就是嘴上缺个正形。
“老张啊,就缺点儿竞争对手间的竞业禁止意识。”
整一周,Lynn还拖在燕城没回来。
问曰:何时可归?
答曰:行李收拾完了就回来了,你催什么催。
陶京双手举高,以示投降,是我不对。
Lynn这次回京,是去接自己刚刚高三毕业的弟弟,张铭凡。行李收得可慢,凡子这倒不像是来玩,倒更像是预备搬家。
每天自己的酒馆不一定报道,倒是尽职尽责去BLUE作代班的陶京把身一翻,是又开始嘀咕上了。
连笑白眼一飞,算是彻底明白了Lynn姐这如老母亲般操碎了的心。
要不是每天早晚溜那一道的欧元,陶京能一整天不挪个位的。
分毫没有酒馆墙上挂着那过往照片时的风采。
“这张是你吗?”连笑蹲着给欧元擦狗窝,边擦边望那贴了半张墙的照片,角落藏着张单人照。天高云白,漫天漫地的红砖红瓦,一辆大卡,照片正中立着个半身人影,围巾把整张脸遮了一多半,短发乱飞,一从蓬草。
“嗯,”陶京抬头觑了一眼,“老张给拍的,在色达。”
“还记得门口挂着那红木牌子吗?就打这拾回来的纪念品。”
连笑当然记得,这酒馆本来没名字,就拿那没刻过字的木头牌子抵作的招牌,因此才得了一‘红木’的名,只是没想到,其中还藏着这么个故事。
“我开过段时间的大卡,专跑的川藏线,”
“风景挺美,天气挺冷,危险挺高,但赚钱还挺多,”陶京哼笑一声,指尖捻了又捻,还是嫌弃地打兜里掏出根棒棒糖,勉强凑合骗蹿着骨头往上爬的烟瘾,“就是困,提不起精神,单趟几千公里,全靠的是一根一根烟续命。”
“抽多了,把肺给伤着了,就只得是戒烟了。”
“那后头又是怎么没跑的?”
连笑知道自己这话其实问得挺废的,高反、塌方、落石、暗冰、积雪,川藏跑大卡的,都是拿命搏的钱。万能有点别的招,都不愿家里人走这条路。
“老张给我跟过一次车,也是我跑大卡生涯里唯一有过的一次跟车,跑的就是色达,”陶京咧嘴笑得有点痞,“债主怕我死半道上了,钱收不回来,就把我这项理想的人生职业规划给强制拦腰砍断了。”
“债?”连笑皱了皱眉,他生怕听到这哥们儿冒出一嘴的情债,凭陶京这骚的,做得出来。
“我当时欠她钱啊,挺大一笔,”陶京倒是没丁点作为欠债人的不好意思,窝沙发上抻了记拦腰,“为了还债,我还去澳门做了段时间的荷官呢。”
连笑这眉头是蹙得更紧了,这哥们儿怎么越说越不靠谱。
“好啦,骗你的,澳门赌场可不收没本地身份证的。”
连笑翻了记白眼,陶京这人,话只能搁三分信的。
“但我的确是做过段时间零工的。”
“你听说过‘禁门令’吗?”
“就好像烟是有瘾的,酒是有瘾的,那赌博当然也是有瘾的,”陶京挑了下眉,“根本戒不了,你没法控制自己。清醒时候,赌咒发誓,再也不碰,扭头等瘾上来了,脑子一热,就什么都记不住了。”
“所以说,‘禁门令’就出现了。”
“纯粹自愿。在清醒时候,和赌场签协定,申请几年内不得入内,同意后,你就会被这家赌场拉进黑名单。”
“那你当时做的是什么?”连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拍照。”拇指食指合成了个镜头状,陶京配了个‘咔嚓’声,“我就负责专门给那些申请了禁门令的赌客拍最后一张照。”
‘咔嚓咔嚓’,他比着镜框,把连笑圈进去了。
“那能有用吗?”连笑一把拍开了陶京朝他比划着的手。
“当然有用,哪怕你心里想去,你也得被关在门口啊。物理戒断呗。”
陶京努嘴指了指连笑正看着的那张照片,“喏,老张说的,跑色达是最后一趟。让我和车合个照,以后终生禁止,就再也不给跑了。”
“嚯,那你挺惨。”连笑这话说得透着点幸灾乐祸,原话奉还。
“喂,小表弟,”陶京没忍住,笑出了声,“你不是真信了吧?”
连笑这白眼都快翻上天了,陶京这嘴果然是信不过的。
“不过,为了补偿,和你说个秘密,”陶京笑一敛,“我大学肄业。”
“读到大二那年我就没再读了,”他转着手里的棒棒糖棍发呆。
“为什么?”连笑蹙了蹙眉。
“为什么?”陶京又咧出个笑来,
“因为啊,那年是千禧年,哥哥的热.情上海演唱会,导员不给告假。”
“票都买了,那我能不去吗?”
“学可以不上,但演唱会可不能不看。”陶京端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靠,又被驴了。
插科打诨,又到了钟点了,没等连笑来得及懒得搭理他,陶京拧着眉,溜溜达达,又晃对街BLUE去了。
几步路的事,回回愣是像要他半条老命。抱怨归抱怨,天天不拉,比他前老板去的可勤快多了。
连笑趴着栏杆点了根烟,他眼见着陶京那塌了肩膀的身影愈行愈远,消失在了电梯口。
Kiki姐前几天请他吃饭,中心议题是近来BLUE变化挺大,陶京大刀阔斧搞人事变动。
连笑筷子一搁,真诚以待,他是真不清楚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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