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七点。
欧元准趟扒上了连笑裤腿。
彼时连笑正在睡梦里和周公共缠绵，突然被人一扒拉，不满，他蹬了蹬腿，又被人扒拉了下，梦里一块滚圆石头直直砸上了连笑胸口，周公换阎王。
苦痛睁开眼，面前是欧元一张毛蓬大脸。
它吐着舌头笑得见牙不见眼，很显然，昨个夜里那根火腿肠并不够抵用的。欧元踩奶，吨位之大，胸口碎大石，连笑暗咽下一口老血，和它撞了个眼对眼，他迷迷瞪瞪揉着脑袋坐起身，没睡够，困得想炸，
昨个晚上那事跟做梦一样，他鬼迷心窍偷完了钱，又良心发现跑回来自首，
结果撞上了半途回来的陶京，
连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到底是他出幻觉了，还是脑子不好使了。
垃圾桶里的一次性餐盒隐隐泛着光。
他捧着新晋老大的狗头猛地嘴了一口，亲了个响。
欧元被他亲懵了，舔了舔爪，又糊了糊脸，一脸的小娇羞。
连笑乐得前仰后合，心情大好，他一拍欧元后颈子，“走，带你散步去。”
欧元的散步曲线向来比较规律，昂首阔步，绕着朗晴广场转两圈顺搭拉臭臭，整二十分钟，不多也不少。
可惜今天，欧元带着连笑偏了航。刚出了酒馆大门就挪了向，它站定红绿灯前不移位。
“大哥，你走错方向了。”连笑半蹲下/身，和欧元打商量。
欧元也不叫，瞪着双黑乎乎的圆眼珠子歪着脑袋愣是把连笑望到心坎发软，“好吧好吧”，他自暴自弃，拉着牵引绳，任由欧元带着他往前走。
朗晴广场下后门是条马路，马路正对面立着个车站，车站后面一水儿的老式民居，灰墙上攀着半面火红的三角梅。
欧元轻车熟路引着连笑往其中一幢楼里跑。
没电梯，走楼梯，连笑可亏的是年轻身体好，连爬了五楼欧元才停住了步。
‘新盖中盖高钙片，爬五楼不费劲。’
连笑正瞎琢磨着电视上哈药六厂的广告，然后，他眼见着欧元前腿一蹬，扑上其中一扇门，尾巴甩得像朵花，‘哐哐哐’，它拿前爪砸起了门。
房门在连笑制止住欧元动作之前被人打开。一见来人，连笑宽了心，还好，省得被投诉。陶京，他内新老板，青着眼圈揉着脸就出来了，二人相顾无言。
“可别怨我，”连笑举手投降，“老大自己要来的。”
欧元目的明确，扒拉醒了陶京不够，还非得咬着人裤腿把人拖出门。
态度坚决。
陶京弯腰撸了把狗头，长叹一口气。他一个侧身，把连笑让进了屋，“你先坐会儿，我去洗把脸。”
一间老式小两居。
客厅不大，东西不多，虽说旧点，但看着干净，角落堆着个酒馆同款大号狗窝。连笑低头望了一眼，进门的地方就摆着两双拖鞋，一灰一粉，显然是情侣同款，连笑知趣止了步，“算了，一会儿的事，省得麻烦，我就搁门口等。”
陶京唔了一声，也没强求。三两下收拾妥帖，换鞋关门落了锁。
两人一狗，无言晨溜。
连笑觉着眼前这画面怪可乐的。
陶京半蹲下/身，和欧元面对面对话，“宝贝，”人一本正经，“是爸爸没说明白，爸爸的错。但从明天开始，你早晨的拉臭臭行动，就转手交给，”陶京抬手比了比身侧百无聊赖的连笑，“这位哥哥了，”
“你觉得怎么样？”
欧元抬头望了望陶京，又扭脸看了看连笑，它坚定地一个转身，拿屁股对着他爸作无声抗议。
表达拒绝。
陶京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它特听老张的话。”
“老张开玩笑让它每天早晚都得溜我一趟，”他泄愤地抬手揉了把狗头，“欧元愣是给当真了。”
连笑只觉挺有意思，他倒是没想过陶京能住这么朴素一地儿。他一早听酒吧里的员工私底下嘴碎过，说老板对象，是个吃她软饭的，下意识就带上了点偏见。的确，陶京开的这间小酒馆，和Lynn的一比，是有点儿玩票性质。但要是真吃软饭吃到这种地位，倒也是挺悲惨的。
人言可畏，真假三分。
他自己不是最应该明白的吗？
抛开偏见，他前后俩位老板就打外貌性格来说还是蛮般配的，就不让人是真爱了？
这么一想，倒是连笑先不好意思，他主动去后厨下面都显出了几分积极。
“你和我掏句实底儿，”陶京一颗薄荷糖嚼得咯咯响，“你觉着刁领班这人怎么样？”
连笑一愣，他往沙发上一靠，咧出了个带着点嘲讽的笑来，“你想让我怎么说？”
“实话实说。”
“管理不错，业绩猛增，账簿上不都能看到吗？”
“小表弟话里有话啊，”陶京挑了记眉，“就一句话，这账上记着的，亏你手里的那堆东西，有多少真是你砸的。”
“... ...”连笑抿了抿唇，“就三箱科罗娜，你头回进门看到的那次。”
“嚯，”陶京咧嘴笑了一声，“这锅背得，挺大。”
“得多大矛盾啊，他这么整你。”
连笑眼一闭，不吭声了，他总不能说是领班拉皮条未遂，跟他杠上了吧。
怪丢面儿的。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吗？”连笑咧出个笑，颇为嘲讽，“或者说，坏得不可救药？”他忽的想起了在高三厕所隔间，听到的平日里对他和颜悦色的老班对他如此评价。
“那你还差点儿水准，”陶京揉了把欧元大大的脑袋瓜，“能被欧元喜欢的，都不能算是太坏。”
“晚上记得轧账，”连笑耸了把肩膀，为陶京的想法而发笑，“免得月末了你再和我说账对不上，我不负责的啊。”
“再说了，还怪招人眼馋的，当心我把你店给盘空了。”
“放心，你倒还没那能耐，”陶京笑得眯弯了眼，“要真有，我昨个夜里也没机会再见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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