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十点，初致醒过来，睁眼第一件事就是下床想跑。余森抬手扶住他的额头，初致只能顺着力道躺下。
“别怕，你只是发烧，”余森收回手，“是我的疏忽，没留意你的身体状况。”
初致顺着余森的视线低头，看见身上的丝质睡衣，像是想起什么，耳根发红。
“吃过药再睡一会儿，”余森端着温水，把一片白色药片递给他。
初致接过来塞进嘴里，还就着余森的手喝一口水。
“我刚刚给你的可能是毒药，现在就等着看你在我面前吐血身亡。”余森退回软沙发，手臂懒散的搭在扶手上，面无表情的观察初致的反应。
“你不会，”初致侧过头，枕在自己的左臂上，没什么精神也要和余森保持对视。
“为什么不会？”余森失笑，“你这种小孩我见多了，缺乏家庭关爱，期望用各种标新立异的小把戏博取人的关注。可你在挑选对象时犯了大错。我不是合适人选。”
初致对抗不过药性，慢慢合上眼睛，说话的语调也变得软了好几分，“余森，其实你比我更缺爱，我都知道的……”
他身上盖的毛毯正一点点滑落，余森呆呆的坐着。
一小时前初致躺在浴室地板上时，余森也是这么呆呆的审视，年轻的肉|体正处在危险中，而他甚至冷淡的走回到客厅，抽完了一支烟。
如果他在第一次面对选择时，坚持保持漠视，让原本该发生的事情按剧本发生，对初致也许是更好的人生经历，孩子会快速建立起对外界的戒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他这个不太熟的前姐夫百分之百的坦诚以对，倾诉爱慕。
他后颈疼，从下午见到初致之后，一直疼。
信息素的问题如果再放任不管，他离被解雇的那一天就不远了。他不能被解雇，至少现在不能。
“我很忙，别烦我，”袁泽在电话里宣泄不满，“我失恋了……”
余森握着电话，不知道怎么宽慰，但他只要好好听着就行。
半小时之后才像往常一样，袁泽问老同学情况怎么样。
余森答非所问，“昨天晚上他找过我，身上衣服淋透，样子狼狈，冲到我面前让我负责，但我没认出他，到今天才想起他是谁。”
“哪家医院？”袁泽问。
“情况紧急，就在家附近的那家私人诊所，”余森挂断电话，视线融入落地窗外的璀璨夜景。
立交桥纷繁复杂，纵横交错，车流依据交通规则各行其道，互不相犯。月圆夜，它落寞的瓜分了天空的上半部分，一道高且瘦的身影久久站定。
“余森？”
安宁被打破，余森回过头找人。
“我以为你早下班了。”余森望着正朝他走的女人。
“急诊医生给我打电话，说看见我弟弟被一个中年大叔背进急诊室，我来看看他。”初晴说话的时候，温温柔柔的笑。
“你和急诊医生什么时候结婚？”余森说。
“嗯？”初晴有点尴尬，脸红的特别厉害。
“难道院长说的那位准贤婿另有其人？”余森本来无意调侃前妻，毕竟一年前离婚之后，这也仅仅是第一次偶遇，他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暴露情绪。
“对不起，”初晴诚恳的说。
余森没听出刻意，心情平复了不少，但这种不明理由的情绪波动不该出现在前妻道歉时，因为他不爱她。
“你弟弟他睡了，你回家吧，别让那位等久了，”余森瞥了一眼她脚上的拖鞋。
“余森！”初晴伸手拉他的手臂，他没躲开，对不爱之人做什么都是多余的，没反应才没麻烦。
“我们还有可能吗？”初晴的声音突然升高，眼睛泛红，听起来很委屈。
年纪不小的前妻竟然心血来潮想吃他这颗回头草？他觉得这个女人两年来毫无长进，和两年前非要嫁给自己一样，和一年前哭着非要离婚一样。
“没有。”余森冷淡的说，“回家吧。”
初致又醒了，他的睡眠不好，扶着额头在床上坐起来。空调很凉，毛毯很暖，却没见着余森。
“余森……”他自己拔了手背上的针头，推门往外跑。
“我们还有可能吗？”初致停下脚步，躲在一盆齐人高的绿植后面，从枝叶缝隙看过去。
余森往初晴靠近一步，说了什么，距离太远，初致听不清。
“希望你能幸福。”余森说。
初致急了，扶着绿植细高的枝干，极力辨识。
“哐当”，绿植被他推到了。
余森在绿植倒下的方向看到窗户开了一扇，风呼呼的往里灌，回头对初晴说，“你看，又要下暴雨了，快回家吧。”
“我还有约，”余森把口袋里响个不停的手机捏在手里，表示他真的没空。
等急的袁泽，见面就骂，絮絮叨叨，临走才把一个布袋交给余森，“上次你也没听我说完，这些阻隔剂你先继续用，不过工作的事你一定好好想想。”
余森挽起衬衫袖口，拿出一管，对着手腕扎进肉里，抬头扫了一眼袁泽，发现他正玩味的盯着自己。
“你没发现和之前用的不一样？”袁泽托着下巴，“我要是动点手脚，在你神志不清的时候，拿一份财产转移协议逼你签字，会不会太狗血？”
“你不会，”余森把空的玻璃管扔进垃圾桶。
“没意思。”袁泽扶了扶眼睛，转身开车门，“你这种腺体功能复苏的小概率病例，我找英国那边咨询过，他们推荐这一款阻隔剂，但不排除还是会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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