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结束后,初秋时,茫军在一次不大不小的战役——郎城战役中又失败了。
这次失败,固然具有一定的偶然性,但也可以归咎于茫——
他头天听了一整夜的歌,第二天直睡到下午,使本来一早就可以开拔的茫军不得不滞留于原处,直拖到下午太阳已偏西时才踏上征程。出发不久天便黑了下来,恰逢又是夜间无法走的路,茫军不得不又开始安营扎寨。就这样一耽误,不巧遇上了熄和他带领的一支小有规模的队伍。
熄是来视察郎城的,也没料到会在郎城突然遭遇茫军。
他得到的情报是茫军还要过两天才能到达郎城,茫军突然出现在城下,他很有点儿茫然,不知所措。本来,按柯他们的算计,攻克小小郎城,只是小小的战役而已,但当茫军得知熄带领一部分大军已先来到郎城时,也不免有点儿茫然,不知所措。
事情已到了这一步,茫军也只有立即进攻了——等熄军的其他部队也赶到郎城时,事情就将变得不可预测。茫军这之前不顾一切的奋力行军,为的就是避免在郎城与熄军主力交锋,所以即使在茫耽误了一些时间的情况下,还能超出熄军的推算。
未作休息,茫军决然开始攻城。
从中午开始,直攻到晚上。稍作调整之后,又连夜攻打下去。到了天将拂晓时,熄军渐渐显出疲惫来。这时,守城的熄将便劝熄赶紧撤离,但熄骨子里的那股屠夫的蛮劲儿上来了,按着剑吼叫道:“正好一拼呢!”立在城头,亲自指挥作战。
太阳升起来了。
一队队茫军冒着城头射下的箭雨,用四根盆口粗的木头猛烈地撞击着城门。
柯指挥弓箭手向城头一个劲儿地射箭,以掩护那些撞击城门的士兵,但即便如此,仍然不住地有士兵被箭射中,口吐鲜血倒在地上。眼看人少抱不住长木了,后面的士兵冒着箭雨又奋勇地冲了上去。
咚咚咚的撞门声犹如炮声响在天空下。
有士兵报告熄:城门不久就将被撞开。
熄见此情景,思索了一阵,转身离开城头,去橘营女孩护卫的紫檀木盒中取出了那把黑伞。
他深知,每动用一次黑伞,这黑伞发出的魔力就会减少一次。但,现在情势危急,他也别无选择。他再次在士兵的护卫下登临城头,望着像一地高粱般的茫军,他用微微发颤的手,打开了那把黑伞:
王口如天雷,
唾山崩,
唾木折,
唾金缺,
唾水竭,
唾鬼杀,
唾肿灭……
念唱中,就有风起,伞胀满起来,几乎要带着熄飘到空中。这时,只见熄以自己的身体为中心,旋转着黑伞,随即大风刮起来,直吹城下。随着他的念唱声越来越高,伞旋转得越来越快,风也迅速增大,到了后来,竟狂风大作,使得茫军军马站不住脚跟,直往后倒去。
池中大鱼化为鳖,
雷起西南不闻音。
大肿如山,
小肿如气,
蜉蝣如米……
茫从马上跌落了下来。
眼前飞沙走石,茫军将士一个个都无法睁开双眼,只好背对郎城,踉跄着向前扑去。
那风又是旋转着的,并不总是将人吹向远处,而是就地旋转着。旋转着,旋转着,直将人旋转到空中,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地,茫军伤了不少,死了不少。
撞击城门的士兵早被飓风吹得七零八落,掉在地上的木头骨碌碌直滚,像头怪兽,撞翻了不少士兵,并从他们身上滚压过去,不少士兵被当场压死。
熄立在城头,见城下人马像秋天的一地落叶被吹得满地翻滚,心中十分惬意,便将黑伞旋转得更为潇洒。那两条腿,本有一条是废的,现在单腿旋转,倒也方便。一忽儿,人与伞皆旋转得无法辨认,只是一团好看的影子。
浩浩荡荡的、漫山遍野的、一望无际的茫军,一时成了芝麻、草屑、灰尘,城下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一些尸体和跌倒在地后死死抓住地面的树根或石头的士兵。空中飘着茫军的帐篷、被褥、衣服甚至盾牌之类的武器,杂七杂八的。
这时,熄命令人打开城门,带着军队,一边继续在马上旋转着黑伞,一边向崩溃了的茫军追杀过来。
好在茫军的背后是片森林,当他们溃不成军地逃入时,风被无数粗壮的大树反复阻挡之后,不一会儿就威风扫地了。散乱的茫军这才迅速地集合起来,准备与熄决一死战。
熄见此情景,知道主力未到,他不可轻举妄动,便只好掉转马头,重又回城,将城门紧紧关上。心想茫军一时半会儿也难以重振旗鼓,便坚持守着郎城,等主力赶到再与茫军对决。
渐渐恢复形状的茫军,在柯的指挥下,冲出森林,将一些伤兵抢了回来。深知郎城已无法攻克——即使攻克,也会很快遭遇熄军主力。茫军赶紧收拾残局后,撤退了上百里,暂时驻扎在有大河为天堑的大山里。一路上,许多血肉模糊的伤兵,因疼痛而不断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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