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Q第一次坐李颖的车就是被一楼的司机拉上来的，当时忙于打电话莫名其妙地坐进李颖的车里，直到在机场高速上开了10分钟，电话结束了才想起来问怎么换车了。此后，李颖就成了QQ在哈齐的机场专用出租车，还经常帮忙买点儿土特产、送些物品。这次QQ一上车，李颖就急不可待地将宝马撞车案最新进展作了全面地介绍，而且这种介绍遵从了新闻报道、纪实文学的基本特征：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夹叙夹议并且基本符合事实，特别最后一点，不但符合而且全面，与几乎同时召开的市公安局中级以上干部会议上的案情介绍相比毫不逊色。东拉西扯地聊了半天，直到车子出了高速开始进入市区，才切入正题。
“我这儿有个事儿，如果办好了，也许几天就让钱柜进去。”QQ的语气和刚才聊闲天儿时毫无变化，“但你得保证别把我牵进来。”
QQ看着那威边打电话边往自己这边儿走时，新短信显示：搞定！发件人：李颖。QQ吩咐上菜，随后的20分钟，就看着那威在餐馆大门和QQ那个包间之间来回溜达，对着电话嬉笑怒骂配以手舞足蹈，每次踱到包间门口还忙里偷闲地对着QQ作无奈（摊手）、告饶（抱拳）状。川老爹楼上楼下3层一百多桌，刚刚7点不到已经一如往日地产生了十几个烂醉如泥和上百个酒壮松人胆的，但是哪个醉鬼也没有那威具有观赏性。等到那威好不容易在桌前坐定，QQ面前已经堆了半只鸡的骨头还多一只腿。大律师赌咒发誓要严守的秘密，在吃那半只鸡时已经被全面准确地泄露，都不用再上个硬菜！其实刨除感慨和“这回一定整死这个王八盖子”之类的誓言，王佳斌告诉那威的很简单：有个出租车司机给他送来一块硬盘，里面是五台河煤矿矿难前一个月直至出事当天的安全监控系统的全部数据，再加上他已经掌握的证据，足以批捕钱柜了。
“唉呀！你说我怎么全漏了底了！”那威同志交待了个一干二净后，这种行为很是对不起王佳斌。
“他还不是收了杨二娃的大礼，想让你打个收条？你以为英模警察跟你一样漏勺儿？”QQ点上一只烟，以便更好的回味香酥鸡的味道，一口烟喷向屋顶，恍然大明白，“你也找不到杨二娃啦，想让我来传这个收条！我说嘛，一个警察、一个著名律师，怎么都成漏勺了？我还以为这哈齐市就我一个明白人呢！”
范晓辉坐在自己硕大的办公室里，座位下面铺了厚厚的地毯，足有40平米，而露出实木地板的面积绝对不会小于80平米。范总的大班台前沿离地毯的前沿不足二十厘米，两张方便来访者就近汇报的椅子面向范总那把如同装了轮子的罗马元老院议员的座椅，大班台前面五米开外挨墙码着一圈儿北欧风格的沙发，就是靠背、座面都特矮的那种。在东北集团各职能处室、各个分公司、子公司吆五喝六的大小老板们，用残余的尾巴支撑的身体，缩在这种沙发上如同陕西老乡吃面条儿的专用姿势——蹲着，还得违反人类生理工程学规律，勉力支起头，注视远处大老板半躺的坐姿和向上倾斜的脸。
距离产生威严，距离加上海拔落差、再加上局部小环境的反差，产生的就是威权！整个公司都知道，董事长办公室的地板对公司所有的人开放，挨表扬的、遭批判的、上访的都能在这里见到范总；范总的位置决定了对来访者的态度：和来访者一起坐在长沙发上，显示对基层群众的嘘寒问暖；随意地靠坐在长沙发90°侧对的单人沙发扶手上，显示和亲信的随意亲切；傲然躺在自己的太师椅上，代表不满、训斥，这种环境语言远比舌头和声带振动出来的声音，更准确、更有力。
而那块儿地毯，据说除了范本人，只有保洁员可以上去。每次集团老板或是省里领导来公司，范都会提前将这块儿地毯撤掉清洗，过后立即换上，有一次省委组织部的黎部长来宣布公司副总经理的任命，中午在一楼餐厅喝得比尽兴稍微过了点儿，以酒盖脸非要参观范大董事长的办公室，范董居然板着脸告诉人家办公室正在装修。这事儿让黎部长忿忿不平了大半年，有意无意地就会感叹“这XX哈齐市居然还有我黎某人进不去的地儿”。后来不知老范用了什么招儿，居然和黎部长称兄道弟了，部长大人再喝高了就改词儿了“老范跟个娘们儿似的，忌讳忒多了”。
其实说到忌讳或者讲究，如今不管在官场还是商场，但凡有点儿身份的人几乎都有，大到捐山门做法事小到擦屁股必须用XX牌粉红三层超柔卫生纸，没有最怪只有更怪。说一个人忌讳多，即使不是夸奖他但起码没有骂人的意思。
早上6点半，范晓辉坐在自己硕大的办公室里，座位下面铺了厚厚的地毯，整个中能东北集团办公大楼里只有他一个人。每天早上6点到9点，是范晓辉筹划公司业务的专用时间，这段时间既不会客，也不接电话。当然这个时间段，需要他仰视的人也不会找他。9点到10点，开会、夸人、骂人、骗人等等把自己的计划落实到人，10点以后，按他自己的话讲就。一般中午12点以后就很难通过常规方式找到他了。现在，范晓辉正在最后筹划一遍收购飞驰焦化集团的各种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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