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老师怕连累门生,要与门生断绝关系?”蔡卞愣愣地问道。
沈欢无奈地道:“为了你着想,也只有这样了。”
蔡卞小脸涨红,怒道:“老师,你这样说把门生当什么了?只可同富贵,不可共患难,这岂不是小人的行径?既然已经行过拜师之礼,一日为师,终生为师,不可一日或改!还请老师万万不要再说这些话,免得令门生羞愧!”
沈欢盯着蔡卞的眼睛说道:“这不是开玩笑,也不是试探,而是真的有危险。你天生聪明,学识又好,日后前程万里,不在话下,没道理因为我而让你丢了前途希望!元度,这不是君子小人的分别,而是趋吉避凶的变通之道。”
蔡卞倔强地道:“既已拜师,自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岂有贪小利而忘大义之理?老师,门生能拜在您的门下,是真的很高兴,就算日后有什么祸患,也心甘情愿!”
沈欢大是感动,却也不愿意耽误人家:“元度,该教的东西,沈某都会教你,只是让你不要把我俩的关系挑明罢了。”
蔡卞更是不肯了:“这个门生办不到。门生这就回去与一干同窗说我已拜得沈知州为师,宣之于众,日后有什么磨难,门生自会承担。请老师恕门生放肆,这就告退,明日再来请罪!”
说完蔡卞头一转,撒腿就跑了。
“蔡卞!”沈欢怒喝一声,也不能令他停步。
看到蔡卞跑得无影无踪,沈欢转过头看武华,道:“武华,你去劝劝蔡卞,沈某这是为了他好。”
武华却没有动,脚下像打了钉子一般。
沈欢疑道:“怎么,武华?”
武华眼圈红了,呜咽着说:“我不会去,要不然蔡卞就不把我当朋友了。老师,您不相信我等么?”
沈欢哑然,半晌才笑道:“好吧好吧,沈某倒是收了两个好学生,就算死,也没有遗憾了。”
武华这才破泣为笑,抹了一把眼泪,道:“那我就不打搅老师了,还有功课没做。这就出去。”
看着对方瘦弱的背影,沈欢只觉得鼻头酸得紧,热泪差点要掉下来。
患难见真情,此时此刻,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在海州还是一言九鼎的人物,蔡卞说出去宣扬,又有武华在一旁,自是不敢说谎,更不敢不做,否则他就不用在海州混下去了。
也就是说,蔡卞说的话,基本上出于真心。也正是这样,沈欢这才更为感动。
“这两个学生,倒收得不错。”沈欢轻笑一声。
他身上寄托了太多的希望,不能让希望破灭。
是该好好想想该怎么化解这一次的风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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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欢、苏轼、范一农、周季四人围坐在书房内。
几人脸色严肃,还带着几丝沉重。
沉默的气氛极其压抑,闷得人心疼。
苏轼与欧阳发匆匆赶来,听到周季的汇报,反应与沈欢差不多,铁青着脸。特别是苏轼,就算坐在一起,看周季的目光也恨不得杀了他。
热茶变凉的时候,苏轼缓缓把头转向沈欢,苦涩地道:“子贤,你……打算怎么做?”
除了沈欢,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海贸对大宋的重要性。他与沈欢一样,一眼就看出此事对于海州商贸模式的冲击!
沈欢苦笑说道:“小弟现在倒是希望官家不要来海州了,可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今天是六月十八,天子封禅之日,很特殊,海州这边倒出了事。
如果要追究起来,给人的口实就多了。
苏轼想到这一点,脸色更是严峻,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周季已经给他盯死无数次。
苏轼冷笑一声:“周大老板,你打算怎么善后?”
周季苦笑不已:“周某若有法子,就不用苦恼了。”
苏轼哼道:“你这次惹的祸倒是会害死我们!你现在两手一拍说没有法子?”
周季笑得更苦了。
范一农现在着急地想该怎么解决,而不是吵闹,闻言生硬地说道:“两位,还是想想怎么把此事的影响降到最低吧。”
看两人不语,范一农又对沈欢说道:“子贤,你的想法是……”
沈欢长叹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海民冒着天大的危险出海,也不过是为了发家致富、养家糊口罢了。现在他们不在了,留下一大家子……当然也只能补偿他们!”
说完目光紧盯在周季身上。
周季浑身不舒服,坐立不安,举手说道:“对,补偿,要补偿他们!不过,子贤,要怎么补偿?”
沈欢说道:“那就要视情况而定了。区分开来,死难家庭,只剩孤儿寡母的,一概孤儿如果没有领养,全部送入孤儿之所,出钱抚养他们,直到他们成人。云飞兄,你说该不该这样?”
“该!该!”周季现在说什么都不敢反驳了。
沈欢又道:“至于死难者没有兄弟,家里只剩老弱父母的,一概予钱一千贯!如何?”
“一千贯?”其他几人都吃了一惊,大宋社会水平,一般的一家五口一年花费三十贯钱也足够活下去了。一千贯,就算海州如今发展得极快,也足够撑二三十年了。
这几乎就是帮他们养老送终了。
苏轼与范一农点点头,认可这个方案。
周季脸色比苦瓜还要难看,隐隐觉得不妙,虽然说死难者没有兄弟姐妹的情况比较少,但是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另外,还有其他死难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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