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傍晚,柳冰菱见到亭宙回来了,便迎上前去问他:“亭宙,今天晚上不是贸易行的陈老板为他的姨太太所举办的派对吗?你没有去参加吗?”
亭宙吃了一惊说道:“大嫂,你怎么也知道?我是回来换件衣服就去参加的。”
“亭寅他已经去了吗?”她又问道。
亭宙没有顾及到她的脸色,点了点头说道:”大哥一下班就直接赶去了。”
“亭宙,你今天晚上一个人去吗?”
亭宙不由得点了点头。
“那么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柳冰菱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道。
派对搞得很华丽,是包下了上海最大的一个舞厅百乐门。
亭寅没有料到的是冰菱居然也来了。她穿了一件月白色的印度绸的旗袍,在灯光的照耀之下,夹杂着金丝线的花纹熠熠闪光,纤柔白皙的颈项间悬挂了一串颗颗饱满的珍珠项链,她的一只手握住了黑丝绒斗篷上的扣结,扣结是一个圆圆的绿玉的别针制的。
他顿生疑窦,这时亭宙已经带着她走进来了,遥遥地朝她招了招手:“大哥。”
柳冰菱早已在人群当中见到了亭寅与庄佳蝶。庄佳蝶穿了一件艳色丝闪光印花缎的长旗袍,秀丽的双肩披着一件白色绉纱的披肩。纤细的手腕上带着几个细绞丝的金镯子。笑意盈盈的,站在亭寅的身畔,两人十分地般配。
亭寅见到焕然一新的柳冰菱,眼色立即变得锐利而又犀利起来。
“冰菱,我们又见面了。”庄佳蝶对着她莞尔而笑。
柳冰菱也报以同样的笑容。她看到亭寅的脸色已是十分地不悦,心里便有了一种复仇后的酣畅感。
这时悠扬的音乐响起。庄佳蝶早年深受西化文化的影响,不拘礼于中国人的男女授受不亲,便搀起亭寅的胳膊,柔声说道:“我们去跳一曲罢。”
亭寅深深地瞅了冰菱一眼,口中称道:“好。”
两人步入舞池,相拥着跳起来。
亭宙知道冰菱不谙跳舞,便对她说:“大嫂,不如我们去吃点东西。”
柳冰菱文雅地点了点头。
两人挑了一些小点心盛在白瓷描金边的盘子里托着回到了位子上。柳冰菱伺机对他说:“亭宙,今天真是多谢你带我出来。这样的场面我实在是很少见呢。”
亭宙微笑道:“大嫂,原本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出席这样的场面,所以大哥才不带你出来呢。”
冰菱低下头去看着自己黑麂皮鞋面上的水钻,既而又抬起头来冲他一笑:“实在是关了这些年把我给闷坏了,所以我也得出来见见世面呀。否则老是呆在家里,人都快发霉了。”
亭宙顿时神情和悦地说道:“大嫂,你现在领悟的话也不算太迟呢。”
柳冰菱捧着咖啡杯凑到唇边,视线却移到舞池里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心里登时五味杂陈。
“亭宙,你认识那个庄小姐吗?”
“你是说佳蝶。”亭宙揭开盛着方糖的小盅子说道,“当然认得。自她念书起就与她相识了。”
“那个庄小姐,看起来十分大方的样子,应该是出身于名门吧。”咖啡的醇香扑鼻而来,她仍时不时地觑着眼看着他们两人。
“她是军阀之后。”亭宙这才注意到她的神色,便絮絮地说下去,“很早就被送到国外接受教育了,是一个新式的女性。现在在银行做我大哥的秘书。”
她这才将目光挪到他的脸上,盯着与亭寅一模一样的一张脸,怙惙着:“庄小姐果然了不得啊。”
“大嫂,你是你,她是她,你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亭宙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一般说道。
她心虚地放下没有喝过一口的咖啡杯,明净而又美丽的大眼睛闪烁了一下:“可是我总觉的自己……似乎一无是处。”
“大嫂,你千万不要这么想。如果你真的是一无是处,那么当初依我大哥的眼光是根本不可能看上你的。”亭宙往嘴里填了一口小西点后咽了下去才说道。
她听着他这些话,心里却没有底,她到底有什么好,使当年的亭寅对她一见钟情。
“嗳呀。”佳蝶小声地喊起来,并皱起了纤秀柔白的脸。
“对不起。”亭寅忙道歉。原来是自己分神踩了她的脚。
“没关系。”她柔声地说了一句,这一个晚上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她的心里真不是滋味。原本昨天晚上接到他邀约的电话,还是十分高兴的,可是想不到他的太太竟然连忙一个招呼也不打,居然就赶来了。她这一来,却令亭寅一晚上都心不在焉似的,一向舞艺超群的他竟然踩了她的脚。
“早知道你太太会来,那么我就不凑这份热闹了。”她微微地翘起红润的嘴巴说道。
他朝她坐着的方向瞅了一眼,看到她与亭宙正聊得正欢,而且她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心里更是不爽。
“不关你的事,是我让你来的。”她身上醉人的清香一阵阵地钻到他鼻孔来,眼前也是一位绝妙的佳人,而他的心思却早已飞到了冰菱的身上。柳冰菱越来越露出了她的本性,昨天晚上的事他还没有跟她算帐呢,然而今天晚上又给他来这么一出。
“可是我觉的冰菱也是一个大美人啊。她比我更适合出席这种场面吧。”她表面上虽然说着恭维的话,可是语调里却掺杂着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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