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家的事儿一堆，哪有闲心管别人家的事儿？
光靠地里刨食，是不可能让一家人迅速改变现状，甚至连债务的坑都爬不出来。
还了一部分，宁清手上如今只有三十几块，兰康宁不管钱，兰小森手里还有一部分，不多。
花婆婆的店铺虽然卖的不错，但约定是一个月扎一次账，每个季度才结账，且还要每周往里送花。
“妈，您先把这些钱给老爸，让他去隔壁安爷爷家再订一些竹编花篮，最好款式能多样一些，可以拎，可以挂，就像这样的。”
兰小森把刚才画出来的图拿出来。
“这也是你自学的？”宁清问。
“嗯，之前学习成绩不好，上课也听不懂，没事做就喜欢瞎画。”
宁清摸摸她的头，“学习咱不急，身体好了，咱多补补就好。瞧瞧，现在不就聪明得很么？”
“嘿嘿，那我可以去参加中考了吗？”
“去吧去吧，我闺女儿这么厉害，咱还怕那么个小小的中考？”兰康宁也跟着打趣。
“哈哈，就是。所以，您待会儿记得去一趟学校啊。”
解决完这事儿，兰小森身轻如燕。
为了遮人耳目，该干的活儿要干，要背的公式也不能忽视，还有种花儿，能马上变成钱的菜，没有一样敢松懈。
一天天的，忙成了陀螺。
而这边兰家祖宅，闹得不可开交。
隔壁村二姑子三姑子回来了，连远在外地的小姑子也被叫了回来，除了跟人私奔后，从未与家人联系的大姑子，兰家兄妹算是齐了。
兰康宁还是从隔壁安婆婆口中得知的消息。
兰小森刚去市里送完货回来，路上听到消息，心里一咯噔。
这段时间忙翻了了，不晓得祖奶奶是不是受了自己这只蝴蝶翅膀煽动的影响，兰正国提前发难了。
除了兰家的子女，老冯氏的大姐姐小妹妹都来了，兰康宁家到最晚。
小森一进祖宅，觉察屋里氛围凝重的很。
祖奶奶瘦弱的身子，独坐在一个角落，暗自垂泪。
前厅里哗啦啦一屋子的人，兰正国坐在主座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偶尔朝地上啐口唾沫。
地上以他为轴心，一层叠一层的浓痰，让她直接不敢挪脚进屋。
也不晓得其它人是怎样忍受，自己对此也没有记忆，估计已经麻木了。
祖厅很大，以前的老家具全没了，如今用藤椅或者条凳代替，有些破落后的空旷。
当家做主的是兰正国，他喜欢，别人就没有发言权。
满屋子呛人的烟味儿，兰小森没看任何人，径直去了老冯氏身边。
“祖奶奶，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老冯氏伸出枯瘦的手，摸摸她的头发，叹口气摇头。
兰小芝在后面扯了一下她的后衣摆，小森回头看是她。
低声跟祖奶奶说了一声，又倒了杯水看祖奶奶喝了，然后才走。
“祖奶奶，别怕，我和爸妈养您！”
老冯氏身子一震，看着尚未长开的她，有些愣神，就着小森的手喝完水都不知晓，只觉得清甜清甜的。
心窝窝里钻出一股暖意，填充四处都是窟窿，灌冷风的胸口。
偷偷抹把眼角，嘴里小声嘀咕，“真是个傻孩子啊。”
不知道说的是小森，还是兰康宁。
如今再看外面争吵不休的人，就像灵识抽离出来，冷眼旁观一场闹剧。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兰小森偷偷递给小芝一颗西红柿。
兰小芝有些愣神，因为不知道她从哪儿掏出来的，不过看着就好吃。
她瞄了一眼前面，见大家没有关注这里。
拽着兰小森走到一丛灌木后面，大口啃着西红柿，艳红的汁水流到脖子，钻进衣领，眼看胸前一片都被染上了。
小森看得眼皮子直跳，干脆低头看脚下的方砖，“爷爷为什么要卖房子？”
小芝摇摇头，嘴角的一粒籽儿顺势甩掉在地上。
“那你们一家住哪里？”
继续摇头。
眼睛开始抽抽，那叫她来这里干嘛？
“有一天晚上，我听见爷爷和祖奶奶吵架了，很凶。”
小森急问：“什么时候？”
“就上周，然后爷爷就给所有姑送信儿，让她们都回来。”
“爷爷有说要分家吗？”
小芝看着她也不说话，让人心里直发毛。
“看着我做什么？”
“感觉姐姐你变了。”
说完这句话，走了。
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小森，她说什么了吗？
叫她来这儿，干啥？
呵呵，有点意思。
兰小森回到前厅，刚好听到自己爹的声音，“爹，您到底什么打算，直说行吗？”
从大家进来，到现在，兰正国就说一句话。
“你们对给老人养老这事儿，怎么看？”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老冯氏养老这事儿不是铁板丁丁的事儿么？
很早，老冯氏就将所有祖产都过户到老兰氏的名下，如今具体在谁手上，不言而喻。
二姑兰康凤开口道，“爹，我们当女儿的，能说什么呀？家里猪都还没喂呢，你们先商量着，回头跟我们说一声就行了。”
三姑接着开口，“就是，我们这刚搬回来，家里的事儿都还没理顺，哪里搞得清这边的事情。爹，您说怎么弄就怎么弄，我闺女儿马上要放学了，还要辅导……”
兰正国烟锅子突然往桌上一扔，爆喝道：“闭嘴！让你们来，难道是说废话的？你们当儿女的，谁没吃你娘的奶？你们一个个，难道不是我和你妈拉扯大的？这时候跟我玩滑溜，老实些！”
所有人都吓一跳。
宁清将闺女儿搂进怀里，手在她后背轻拍，示意她别怕。
兰小森才不怕呢，只是觉得厌恶。
不就是不想养老人吗？
直接说得了！
偏搞一堆事情出来，闹得家家人仰马翻，外人看了笑话，他还自诩感觉良好。
“正国，关于你和侄女儿养老的事儿，喊你这些儿女回来就成啊，叫我们几个过来，是为何？”
大奶奶比老冯氏大三岁，也裹了小脚。
如今已满头银发，是她大儿子用自行车载了二十几里路过来的。
小奶奶小一些，身子骨看起来硬朗多了。
此时抿嘴不吭声，只是偶尔抬眼看看兰正国夫妇，眼神莫名。
兰小森这才弄明白，原来大家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清楚老爷子叫他们来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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