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吃完饭，花婆婆扶着海棠树，小森正用铁锹培土时，孙川仪来了。
“哟，您这是忙什么呢？”
“之前老婆子没精力，这不，小森看不过眼了，觉得花店门口光秃秃的不成体统，所以正忙着种树种花呢。”
西府海棠的花序是伞状，渐变粉色，一簇一簇，粉的淡雅。
孙川仪忍不住了，“哎哟，这花好看。你们先忙，不用管我，我就坐在旁边学学，看你们是怎么种花的。”
反正土已换，坑已经挖好了，栽进去就完事。
小森和花婆婆也没客气，三个人有说有笑，倒也和谐。
“丫头，这紫藤啊，不能直接这样种，咱得剪。”
啊？
“咋剪？”小森看着手中长势旺盛的紫藤，花骨朵全都长出来了，剪哪儿都伤啊。
不过，这株型看着的确不咋好看。
花婆婆拿着剪刀瞅了半响，硬是下不去手。
“算了，本来应该是去年就剪的，这都快长成灌木了。算了，等过完春天，夏季抽条前来一次重剪吧，不然这株植物很难再生长。”
小森暗地里吐吐舌头，她其实也知道爬藤类的要常修剪。
可是，她空间里的长势实在太快，如今里面光是花苗都大几百株，还在不断繁衍，她分身乏术啊。
“嘿嘿，花婆婆您是行家，您来就好。”
“那个，花婆婆，您看看我家小点儿地方适合种什么呀？”
花婆婆瞅了小森一眼，“这事儿还真要问这孩子，一是她会种花，二是想种的花她家有没有，这也是关键不是？”
小森朝她甜甜一笑，“孙阿姨，您家花园朝向哪儿啊？是啥形状？多大面积，您的预算多少呀？喜欢什么色系的呢？”
额，孙川仪愣了。
不就是想种几株花么，这么多问题？
除了方向朝南，啥都回答不出。
“这样吧，我等会儿跟您去一趟，先看看土质，顺便听听您心目中的小花园是啥样，然后再来订花，您看如何？”
孙川仪点点头，这说法靠谱。
不过，这个十几岁的小屁孩儿，行么？
花婆婆道，“你可别小看这个孩子，能提出这几个问题来，已经是半个行家了。除非你家的花园百来坪，不然，她完全可以给你一个非常满意的答案。”
“行，你忙完没？”
小森拍拍手上的土，“完了，走吧。”
为了卖花，她也是拼了。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倒是把孙川仪的喜好给问出来了。
花园的土质是基础，酸碱性、贫瘠与否、还有四季气候等等因素，就能画出一个大致框架。
孙川仪喜欢的海棠适宜种在微酸性土壤里，而她的花园却偏碱性，全是杂草，且贫瘠，这样是无法养好花的。
如果肥力够了，她之前买的绣球花就没关系。
只是开出的花色会偏粉或紫，若在花蕾形成期进行调色，也能开出蓝色花来的。
“阿姨，您这杂草要先清理干净，里面的碎石渣也要捡出来才行呢。”
孙川仪她们住的这地儿说是别墅，但并没有很好的设计感，唯一的优点就是独门独栋的二层半小楼，看样子还是新建的。
每一栋特点都不同，看家庭条件应该都不错。
孙川仪门口的花园大部分已经铺了水泥地，就两边还剩下一点点泥地。
里面稀稀拉拉长着几株万年青，看样子，应该是从未打理过。
杂草长得都快有树高了，里面砖头末、沙子、石头都有。
往上瞅瞅，砖红色的外墙还挺耐看，只是房子靠近公路，上面灰尘也挺多，不知道屋内如何。
之前买来的五盆花，如今都在阳台上放着，隔远了看，状态都还行。
只是隔壁的花看着就有些可怜，明显缺水，花骨朵儿都蔫儿吧了，叶片也耷拉着，看着心疼。
“这绣球花喜肥喜水，孙阿姨，春秋您晚上下班回来要浇足水，夏天热的时候早晚都要浇，且浇透。”
孙川仪不是没看到她的眼神儿。
“隔壁昨儿有急事回老家了，可能没顾得上花花草草，待会儿我帮她淋点儿。”
“没事，我来吧。”
实在不忍见它们被渴成那样，孙川仪话音刚落，人已经跑过去了。
好在门口都有水龙头，倒也方便。
“小森，你是个真爱花的人。所实话，我就是图它们长得好看。”
“孙阿姨，您以后上班前蹲下来仔细看看，晚上下班回来再看看它们，会有感觉的。咱们这儿气候很好，四季分明，你能在它们身上看到二十四节气的变化，能感受到时间的流逝，生命的萌发，凋零，其实和咱们人很像呢。您要把它们当做有生命个体来看，它们就像微缩版的人生轨迹，心情好或者不好，跟它们在一起都会有不同的感受呢。”
孙川仪这时候才认真打量眼前的小孩，看起来长得清秀，皮肤被晒成小麦色，一身衣服看着也是穿了些许年头。
可讲出来的话，却像一位睿智的长者，颇有些耐人寻味。
“丫头，跟我讲讲你们家呗。今儿不是周末，你怎么不上学呀？”
小森突然仰脸儿朝她一笑，连背后的夕阳都失了色彩。
五官算不上精致，但一颦一笑却总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尤其是那些话，从一个不大的孩子嘴里说出来，清清浅浅，如深山老林中潺潺流淌的泉水，无声却有力量。
“孙阿姨，咱们家遇到点事情，现在正举家一起努力呢。我虽然不上学，但一直没有间断学业哦，说不定明年我就来市里上学呢。”
孙川仪觉得和这个孩子说话很有意思，甚至比跟同龄人聊天还愉快。
自己的儿子应该和她差不多大，正不服管教的年纪。
可人家已经在开始为生活考虑，忍不住心疼。
“忙完了吗？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不了，我要赶紧回家，爸妈会担心的。下次我来再跟您细说这个花园怎么设计和种植。您记得先把地整好，如果能弄到一些腐土就最好了，这土壤太贫瘠了。”
眼看太阳要落下去了，孙川仪没有多挽留。
“行，那我这点儿东西就交给你啦。”
“嗯，等花园成型，再喝孙阿姨的茶。”
说完，挥挥小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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