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如果不是毒药，晏慕琦真的想不出来会是什么。但以她母亲的聪明，拿出手的绝不会是寻常的东西。
“还记得她的生母沈碧云，孕中身中奇毒的事吗？”温瑜提醒道。
晏慕琦却道：“母亲下的？”
“……”温瑜语塞了一瞬，语重心长道：“孩子，沈碧云去世的时候，为娘我还没嫁进来。”
晏慕琦“哦”了一声，“母亲到底想说什么？”
“你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吗？”
“是什么毒？”
“那是用血蚨制成的一种蛊毒。血蚨腹藏百蛊，用血养足九九八十一天，就会养出妖性。就算磨成粉、化成水，也能借血肉重新长成。长到一定程度，就会迅速孳生，拓展领地。若是宿主怀有身孕，这血蚨就会转入胎中，留存下来。”
晏慕琦总算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她的体内……有血蚨？可她现在活得好好的，哪里有中了妖蛊的样子？”
“那是因为沈碧云当年进宫养胎的时候，皇后娘娘曾请癫道人帮忙驱蛊，但是那时候沈碧云身上的妖蛊已经数不胜数，被真气护住的胎儿身上却只有寥寥几个。癫道人只好让胎儿身上的妖蛊陷入了长眠，而这东西，能唤醒那妖蛊。直接要了她的命！”
晏慕琦觉得事情很诡异，不禁嗤笑道：“母亲，你不觉得很矛盾吗？癫道人既然帮过沈碧云，又为什么要来帮你害她的女儿？”
女儿的谨慎，温瑜很是赞赏，可又不禁觉得好笑，“这有什么？沈碧云当年有些事，让癫道人很是不齿，所以他才会愿意帮助咱们。你忘了？你刚才还在说，十八道契印的事。”
晏慕琦这才勉强信了，“那你打算怎么做？放在她的饭菜里？”
温瑜摇头，“单独放在她的饭菜里，反倒是欲盖弥彰。这东西，旁人吃了没什么，唯有她吃了……”
“你的意思是……”晏慕琦忽然懂了。
家里出了位圣女，按照大齐的传统，都是要摆宴庆祝的。到时候，大齐的世家大族、贵族名流都会来参加。有这样的殊荣，晏若寒多少都有些兴奋，特意嘱咐作为主母的温瑜一定要好好操办。
翌日是个艳阳天，温瑜一早便叫人大开中门，广迎宾客。
昨天的祭礼，吉象频出。这在大齐，从未有过。好多人为了沾瑞气，起了个大早，就候在晏府门前，就算不能进去赴宴，能有幸一睹圣女的风采也好。
这样的盛况，直接把晏府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好在温瑜早有安排，命人在晏府上下四周布下结界，想要出入晏府，唯有正门一条途径。
这样妥帖的安排，让晏慕雪直接睡到了下午。
离开席尚有些时间，晏慕雪抱着银姬在花园里，闲庭信步地走着。
花园已经刻意装点过，披红挂绿、张灯结彩。
晏慕雪随手擎着一枝花，放到鼻端轻轻一嗅，就听到有人在不远的地方嘻嘻一笑：“你们看，圣女果真是圣女，仅是微微一低头的动作，就有着无边的韵致。任我们怎么学都学不来。”
晏慕雪手上顿了顿，不在意地笑笑。
却有人轻嗤一声，仿佛怕她听见，刻意压低了声音，“你怎么学得来？她最大的本事，就是勾了国师做靠山。你有什么本事？我都快忘了，这次的考核，你还不如我。”
晏慕雪顿时笑不出来了，唇角讽刺地勾了勾。常人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定是听不到的。可她不同，自洗髓过后，她的听力就异于常人。这下，不但听得到，还听得很清楚。
晏慕雪却还是假装没听到一样，若无其事地赏花。
先前说话的女子被讽得哑然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了什么，顿了顿，才细声细气地说：“可，那不都是大家瞎猜的吗？”
“瞎猜的？”而后的女子嗤笑一声，“你看她怀里抱的。那可是国师的爱宠，她来之前，国师可几乎是每天抱着不松手的。你看现在，倒成了她的爱宠了。还成天抱着招摇过市，也不嫌骚得慌！”
最后三个字，声音上扬了些。吓得之前的女子，慌忙出声止住她，“哎呀，小声点！要是让她听到了，不会饶过你的！”
“怕什么？隔得这么远，她能听到才怪！”
“哎呀，你还说！你想像游舒兰一样吗？”
“……”
晏慕雪不禁冷笑：有些人就是这样——你比他弱时，他看你不顺眼；你比他强时，他更看你不顺眼。
晏慕雪踌躇着，要不要上去给那丫头长长眼呢？
正是迟疑，就忽然见到晏慕初埋低了头，凑到她眼前，好奇地问：“大姐姐，你在干什么？”
晏慕雪被唬得一恍然，就忙笑道：“没什么。姐姐在赏花。”看到他手里握着一把剑，又不禁一笑：“在练剑吗？”
那把剑，比他手臂还长，看起来分量十足，他却拿得稳稳的，半点没有怯弱之相。
见晏慕雪正在打量自己的剑，晏慕初就很是得意，将剑擎着，在她眼前煞有介事地比划了一下，“大姐姐，你看，初儿的剑招能跟你比吗？”
自从上次见到晏慕初丹田里充沛的灵气，晏慕雪就知道——他是一个很难得的可造之材！
晏慕雪放下银姬，就势接住了他手里还未出鞘的剑，拔剑出鞘。
幽沉的剑身，似凝意剑一般藏锋敛锐，甚至连一丝凛凛的剑光也没有，黑沉沉的，不见一丝锋芒。若非知道这是一把剑，恐怕永远都不会想到这是一件伤人的武器。
晏慕雪小心翼翼地往剑刃上抹了抹，刃口很薄，却没开刃，并不伤人。给一个孩子练剑，果真很适合。
“这把剑，是父亲赏给我的。他说，这把剑还有个名字，叫——藏锋！”晏慕初得意洋洋地说着，神情却是突然一黯，“可惜，都没人愿意陪我练剑。初儿有没有进步都不知道。”
“是吗？”晏慕雪眉头一扬，并指挽了个剑花，就蓦地指向之前说话不带脑子的女子，婉转一笑：“那姐姐，给你找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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