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利佩告诉李旦,明天就能交付百万两银子,但是,如果沈琦不肯洗礼,他没义务帮助一个异教徒,今后遇到什么麻烦,就别再找他了。
发出这番赤裸裸的威胁,费利佩也讲了受洗的好处,只有成为基督徒,将来才能和他一起前往新大陆,在阿卡普尔科开设丝绸工厂,把那座银山搬回来,可以想象,那是怎样的一笔财富!当然,这完全取决于沈琦自己的态度。
李旦明白,费利佩在月港时受过不少委屈,现在回到他的老巢,不搞出点事来那才叫怪。
考虑到百万两白银及大家的安全,沈琦没什么好办法,就准备接受,却又心有不甘,无论怎么说,这是一种背叛列祖列宗的行为。
大家都觉得西洋人太不讲道理了,一个个义愤填膺……
这时,朱辉忽然想起那支日本舰队,就是教会请来的,这个骄横的家伙肯定上当了,必须压压他那嚣张的气焰。
于是,他把李旦叫到身旁,低声讲道:“你来问问大主教,他把倭寇舰队请来,到底意欲何为?”
李旦事先并不知道,闻听此言吃惊不小,立刻朝佩雷斯发问。
佩雷斯傲慢地答道:“明朝国民只要有机会离开大陆,就没人再效忠于他们的皇帝了,这是因为他们普遍缺乏信仰;流落在海外的国民,都有可能会变成海盗,或者是有意无意成为海盗的帮凶。因此,对于没有受过洗礼的华人,我们一概不予信任!”
等李旦翻译完了,朱辉表现的怒不可赦……
“纯属无稽之谈!请他不要答非所问。”
佩雷斯微笑着摆摆手,意思是他的话还没讲完……
“我们在堺町成立众合会,实行商团自治,把福音撒遍日本列岛,刚刚抵达马尼拉的这支舰队,全部都是虔诚的基督徒,而不是以往的倭寇,希望各位不要妄加揣测。”
讲到此处,佩雷斯停顿片刻,想观察众人会有什么反应。
作为玳瑁港出来的经纪,李旦太了解林风了,并没急着翻译这段话,继续对佩雷斯提出质疑。
“主教大人,请正面回答我们的问题,你把日本浪人请到马尼拉,难道你就不担心,他们会配合林风掀起暴动吗?”
听见一个“下人”如此说话,佩雷斯大发雷霆,费利佩见状连忙劝解……
其实,费利佩事先也不知情,很怀疑这些日本人的动机,同时他也担心,一旦这消息传扬开来,定会招致明朝的反感,对他将来在福建做生意很不利。
“请问主教大人,难道帝国海军还不能消灭海盗?有什么必要让日本人派兵?”
“费利佩先生,你应该知道,奥斯曼帝国与我们争斗几十年,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在斯拉夫、北非、中东和远东等地,到处都有争端。”
于是,费利佩紧皱眉头、若有所思……
“莫非奥斯曼帝国要攻打吕宋?”
他们俩的对话,李旦一直在悄声翻译,听到这儿,朱辉低声问道:“奥斯曼和西班牙帝国有什么深仇大恨?”
“因信仰不同,数百年来,Muslim和基督教一直在打仗……”
李旦的话音未落,就听这位大主教侃侃而谈,回答了朱辉最初的提问。
“首先,让我们感谢上帝对大西班牙帝国的眷顾,费利佩先生已经撬开明朝的国门,为帝国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希望我们能把福音洒遍远东大地。因此,必须确保明帝国不被奥斯曼所征服。”讲到这儿,佩雷斯突然加重语气:“有确切情报表明,明帝国即将落入Muslim之手!请诸位先生想一想,如果我们不去拯救,那么,东方将会出现第二个奥斯曼,这将是我们所有人的噩梦,西班牙商人将被永远逐出东方!”
关于这个传闻,朱辉在口岸市场就听说了,当时还以为无稽之谈,当这番话出自马尼拉大主教之口,无异于石破天惊。
费利佩闻听,也觉得不可思议。
“请问主教大人,你把日本舰队请来,是要派往明朝大陆吗?”
“奥斯曼帝国攻打明朝大陆,吕宋岛是必经之地,根据我的情报,也许不用太久,明朝皇帝就得来找我们求救,凭他们的海防力量,根本无法抵挡强大的Muslim大军,他们只能依赖大西班牙帝国,还有这支日本基督教舰队,明朝皇帝应该感恩戴德才对!”
这个说法,让费利佩吃惊不小……
“我的上帝,就我所知,明朝人从来就没听说过这件事!”
朱辉、沈琦和马志善都很纳闷,哪儿来的奥斯曼帝国要侵犯明朝大陆?
佩雷斯接着讲道:“费利佩先生,你是一位最虔诚的教徒,对你没有丝毫怀疑,感谢你把福建巡抚的私人代表请到马尼拉,我们务必要让明朝皇帝知道,一旦Muslim入侵明朝大陆,只有大西班牙帝国才是最忠实的盟友。因此,大陆沿海必须对我们开放,请代表先生接受洗礼,将来做个见证。”
沈琦很为难,自己根本不是庞尚鹏的“私人代表”,也知道明朝官府对待基督教的态度,更要命的是,如果费利佩不帮忙,那百万两白银怎么办?
李旦忽然想出一个主意,手指着朱辉,对佩雷斯表示,这位就是大明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的情报官,根本就没有奥斯曼帝国入侵明朝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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