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奕和沈茂聊一下午,终于弄明白了“沈府”的来历,说实话,能理解庞尚鹏支持月空长老的一片苦心,不过,对他处置刘谦的方式并不认同。
沈琦决定追随月空长老,要远渡重洋开拓一片新天地,那么,相信庞福一定会给沈家提供帮助,因此,沈茂很有信心。
天近黄昏,庞福等人回来了,得知来者是沈琦的亲弟弟,自然不敢怠慢,不过,找郭奕一打听,之前她也不认识这位沈家少公子。
沈茂也不客套,开门见山说明来意,请庞大管家帮忙,尽快筹集五十万两纹银,用于弥补南京方面的资金缺口,要不然,可就无法给西洋人交货了。
然而,庞福却没那么好糊弄,心中暗想,南京城里有那么多家钱庄,沈家如此大的家业就能提供担保,还何愁借不到钱?
“要说金陵沈家为借这点银子发愁,千里迢迢派你跑到漳州,说出去让天下人笑掉大牙。当然,百万两银子让你姐夫败干了,谁听了都会心疼。但我认为,吴公子还真没把钱花在歪门邪道上,让天下读书人写字拿钱,算是功德无量,书院里的数千人当中,没准就能再出几个罗贯中、施耐庵,实乃善莫大焉!”
沈茂一听,又给急哭了……
“救急如救火!如今月港红毛馆的西洋人,都还在等着我们,听说人家里是开银矿的,咱们的生丝运到马尼拉,就能运回银子还账,可是,这远水解不了近渴,如果咱们的生丝运不来,那将失信于人,眼下正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恳请大管家帮帮忙吧。”
“五十多万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即便我这儿有钱,也不是想借就借,我得去福州请示,如果庞大人答应了,才能把银子运到南京,等你哥哥从南京把生丝运到月港,这来来往往,一耽搁就到年底去了,怕是红毛馆的西洋人等待不起。沈公子,你还是先回去吧,请沈大官人就地想办法。”
“我哥哥要是有一丝办法,也不用派我跑一趟。庞大管家有所不知,家里出了吴襄这样的妖孽,如今金陵城的老少爷们,都拿我们沈家当笑话看,想借一两银子,门都没有!就算把三条巷的家业抵押给钱庄,人家都不愿付给现银,把我哥急得都快上吊了。”
根据庞福对沈琦的了解,即便他有天大的困难,也不至于让亲弟弟跑来找自己借钱,到目前为止,一直在怀疑此人是个骗子,也许只有朱辉认识沈茂,只能先稳住他,查清真相再说,于是,庞福给他安排好食宿,便悄悄离开了。
吃完饭,沈茂找不着庞福,甚是着急……
这时,郭奕告诉他,这件事必须得请示巡抚大人,因此,庞福已经回福州了。
沈茂一听,差点蹦起来,急忙拿出一张文书。
“咳!我还以为他们见死不救。既然肯帮忙,走前为何不跟我说一声?如果不拿着这张文书,庞大人怎能借给我们银子?”
大家都以为沈茂只是空口白话,没想到还有这一手,郭奕急忙问道:“这是什么文书?”
“都是一些陈年往事。这是汤景、汤大官人托我带来的文书,他当年为了兴办汤记织坊,把自家宅院抵押给当时的应天巡抚海大老爷,由巡抚衙门出面作保,从庞尚鹏开办的兴记钱庄借了五十万两银子。后来,老庞官复原职,把亲手创办的钱庄转手给了汤景、陈元化,虽然他们把这笔欠款抹平了,可是房契、地契没能索要回来,这张文书,便是当年汤景和海瑞签订的。”
郭奕展开文书一看,对他的身份不再怀疑,但还是颇为奇怪。
“这张文书和庞大人有何关系?”
“郭千户有所不知,陈元化出事后,汤家受连累,导致汤府被抄,产业被官府罚没,虽说汤景平反了,汤记织坊是租赁来的产业,没了也就没了,反正他也不想再干了,可这座宅院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不是已经说过么,我姐夫吴襄帮忙打官司,现任应天巡抚老爷也不是不讲理,可汤景拿不出房契、地契,那宅子怎能发还给他?如今这房契、地契在衙门里也找不着,吴襄又托人联络海瑞,据说,房契、地契还在庞尚鹏之手,相信庞巡抚见到这张文书,先借给我五十万两银子,应该不成问题吧。”
沈茂的这个回答,似乎很有道理,不过,郭奕听了又产生新的疑问,她可是知道当年汤景、吴襄有多混蛋,如今这俩人又混到一块去了,莫非这小子是他们俩派来的?
见郭奕沉思不语,沈茂赶忙解释这张文书的来历。
“汤大官人也真不容易!他暂时借住在我大哥家,也想给我哥帮忙,却有心无力,这才让何氏夫人拿出这张文书,托我来找庞尚鹏,说起来真是可怜,当年充军发配时,那么大的家业说丢就丢了,多亏何氏夫人留了个心眼,无论走到哪里,她始终都把这张文书裹在身上。”
沈茂的说法合情合理,也不像是个假货,于是,郭奕带着埋怨的口吻讲道:“沈少公子,你说说你,这么大老远跑来,尽说那些没用的,该拿的证据不往外拿,这倒好了,庞大管家回福州去了,如果说庞大人忘了这件事,不同意借钱给你,或者同意借给你,但漳州这边根本就没钱,还得在福州那边筹集,那你说说你多耽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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