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琦回南京组织货源,庞尚鹏因公务繁忙已经返回福州,朱辉仍在南少林看守着刘谦,宋河赴月港卫所履任,刚刚辞去卫所统领的张彪,虽已落发成为月空长老的弟子,在正式出家前,需把家里的事情安顿好,得到长老的许可后回家去了。
刘谦的家眷已被送回南京,仅仅留下几个丫鬟仆人,如今的“沈府”显得空空荡荡,由庞尚鹏的心腹庞福临时充当管家。
月空长老住进“沈府”,每日都给马志善、李成怀等人讲解佛法,教他们如何修行;玄德真人没事的时候,便到闹市区摆个挂摊,顺便打听弟子净明的消息。
吕宋岛局势堪忧,林风暗中派出好几拨使者,前来玉枕洲寻求援助,马志善、李成怀虽有心静修,但家中之事实在放心不下。
马志善年事已高,李成怀已落下残疾,二人好不容易落叶归根,本不愿再多管闲事,担心身边那些人无以谋生,怕他们重操旧业,这才勾结张彪,好为将来谋条出路。
虽然这场风波已经过去,马志善、李成怀都已是佛家弟子,可是,玉枕洲上的那些人何去何从?就很难说了,如果有人经不住林风的诱惑,再次冒险去当海盗也不奇怪,就想让月空长老出面,劝劝这些难兄难弟。
他们想走还没走,婉兮陪着郭奕、马五和林邵琦等人来了。
一见着郭奕,马志善、李成怀恍如做梦一般,同时喊了声“菩萨”,倒头便拜……
就在这时,郭奕忽然发现月空长老也在,顿时泪流满面,连忙招呼马五、林邵琦,跪倒在长老近前……
三个多月前,郭奕在福州见过这位巡抚官邸的管家,误以为他在给沈琦帮忙,彼此问候一番,庞福热情地招呼贵客步入花厅。
到目前为止,还没人给郭奕说过,这座宅子的主人,曾是当年兴记钱庄的账房先生刘谦。
瞧这高墙大院、门楼上“沈府”二字的金字牌匾,院里红砖绿瓦的建筑雕梁画栋、错落有致,影壁墙前的盆栽姹紫嫣红,整座宅子的规模,跟他们沈家在南京三条巷的差不多,郭奕不禁感慨万千……
“没想到沈家在岭南之地,还有这么大的产业,沈氏一门可真是经商的天才!”
婉兮一听,忍不住连连撇嘴……
“千户姐姐,以前这儿可不是什么沈府,至于谁家的宅邸,你可能连想都不敢想。”
庞福忙得不亦乐乎,一边吩咐丫鬟给客人沏茶,一边安排仆人赶紧做饭,俨然就是这座宅子的主人。
谈笑之间,郭奕忽然问起,这里以前的主人是谁?心直口快的婉兮刚要开口,月空长老赶忙给她递个眼神,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姐姐,这儿以前是刘大官人的府邸……”
话音未落,正好庞福进来了,宛兮急忙住口,气氛顿时有些紧张,郭奕颇感有些蹊跷。
林邵琦不明就里,讲道:“就我所知,倒是有位姓刘的大官人,曾住在附近,据说是前任巡抚刘尧诲大人的宗亲,如今刘大人调任两广总督,怪不得这座府邸如此辉煌。”
庞福一听,赶紧就坡下驴。
“是啊、是啊,林大官人所言不错!这儿确实曾是刘府,只不过刘大官人全家搬到广州去了,把这里交给巡抚衙门帮他看管。各位都知道,庞大人当年在南京开钱庄,和沈家有些交情,既然沈大官人来漳州经商,由庞大人做主,就让他搬进来了,故此改作沈府。”
庞福留在漳州还有不少任务,当务之急要消除刘谦的恶劣影响,处理他遗留下的未尽事宜,需要给很多当事人一个交待,以免留下后患;同时还得盘点他留下的家财,好让庞尚鹏心中有数,不能白白便宜了沈琦。
刘谦这么个一大活人,说没就没了,总有些说不过去,这些天来,田有才也找过庞福,对“刘府”突然改为“沈府”这件事,漳州老百姓说什么的都有,其中很多说法,对巡抚大人不利。
庞福明白,防人之口甚于防川,传言越是打压,传得就越神乎其神,反倒不如用一个谎言,来掩饰另一个谎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让人真假莫辨,这才是上策。
如果光是民间谣传,倒也无所谓,怕就怕郭奕这样的锦衣卫,官职虽然不高,却是通天人物,因此,对郭奕的突然到来,庞福深有忌讳。
林邵琦的说辞,无疑提醒了庞福,他决定继续沿用,便乐呵呵地招呼大家吃饭去了。
等众人离开花厅,月空长老把庞福留下来,提醒道:“庞大人用这种方式处置刘谦,实乃不得已而为之,林邵琦的说法若是传扬出去,必然导致两广总督和庞大人产生矛盾,说出去的话,宛如泼出去的水,将来想收可就收不回了。”
庞福微微一笑,对长老之言不置可否。
“请长老放心,若是今后无人再提,自然就不会有什么传言。”
席间,庞福对林邵琦格外关照,林邵琦家里有很多烂事,现在攀上庞福这层关系,肯定有救了,于是,他极尽巴结逢迎之能事,把庞福哄得团团转,让马五都感觉有些吃惊。
马五想想也是,早年间林邵琦家徒四壁,一直到隆庆朝开关才开始做买卖,如果没有这点能耐,岂能在短短几年时间,就成为一名豪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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