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明以来,月港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招致四海客商云集,豪商私造巨舶,扬帆海外,通过交易而谋利,官府虽严厉实施海禁,却不能阻遏民间与东、西二洋的贸易,造就其富甲一方,有着“东南小苏杭”之称。
正德(公元1506—1521年)年伊始,因月港繁华所诱,惹来倭寇劫船夺货、焚屋杀人;西洋人以浯屿岛为据点,勾引私商搞秘密交易,形成很多亦商亦盗团伙,导致东南海疆长期不得安宁。
自从戚继光将军肃清倭寇之患,于隆庆元年(公元1567年),朝廷在月港设置海澄县治,寓意为“海疆澄清”,在古城堡之上,修筑石城,驻兵防守。
当地商旅都曾深受倭寇之害,为纪念戚家军抗倭的功绩,月港客商集资,于石城东北角战场的废墟上,筑造一座楼台,寄寓“波平海晏”之愿望,取名“晏海楼”,落成之后,便成了商人聚会庆典的场所。
翟寅出任海澄知县,他认为,这座庄严的纪念馆,被商人用于盈利,有失官府的尊严,便将此楼收归县衙门管理,只作为官方接待使用。那日夜晚,宋河、婉兮驱逐码头上闹事的歹徒,便是在此招待他们。
晏海楼地处九龙江畔,便于观察入海口来往船只,官府接管后,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建造两层瞭望台,开辟一条直通县衙的暗道,如此一来,此楼与九都堡、溪尾铳城、大泥铳城、镇远楼互为犄角、遥相呼应,形成一套完整的防御系统。
书接前文,林邵琦等人来到晏海楼,值守的官兵告诉他们,此地已不再对外营业。
林邵琦离家多年,对这些变化并不知情,眼看晏海楼内外灯火辉煌,二层大厅里人声鼎沸,还以为官兵欺生,于是,自称和漳州知府交情甚厚,请官兵给行个方便。
士兵或许认为,田有才与他们隔得太远了,拿大官来和他们说事,丝毫不起作用。
那么,林邵琦为何要进晏海楼?首先是为了面子,其次是想打探消息,他们已经到过福州,得知庞尚鹏到月港来了,郭奕误以为马志善、李成怀等人不服管教,急匆匆赶来想给庞尚鹏帮忙。
晏海楼是达官贵人、豪商巨贾聚会的场所,在官场打听不出来的秘密,在这儿有可能探知内幕,在民间以讹传讹的消息,也能澄清事实、解开谜底。
因此,今晚必须进晏海楼问问,月港到底出什么事了?林邵琦记得,上次回家时听说,锦衣卫驻防月港的首领名叫张彪,便立刻把他抬出来了。
士兵闻听,不禁呵呵一笑……
“这位客官,不瞒你说,张彪犯了错误,已经丢官罢职,卫所新来一位统领,此刻正在楼上举办履新典礼,你最好别再纠缠,以免扫了这位大人的雅兴。”
“我是漳州本地人,敢问这位新统领何许人也?”
“他不是本地人,说了你也不认识,赶紧走吧。”
“那么,敢问他是何方人氏?”
士兵已经失去耐心,一把将林邵琦推出门外,郭奕、马五都不想惹事,便赶忙好言相劝。
这时,林邵琦也火了……
“当年兴建这座晏海楼,我林某可没少花银子,客居他乡归来,连进去吃顿饭的资格都没有吗?快去让你们长官出来说话!”
听见楼下的吵闹声,翟寅悄悄下来了,林邵琦一看服饰,便知他是海澄县令,赶忙上前躬身施礼……
“拜见知县大人!草民林某在外经商多年,刚刚回到家乡。遥想当年,兴建这座晏海楼的时候,在下带头捐资,亲自参与操办奠基仪式,如今却不能进去吃顿饭?真是岂有此理。”
一看他们这幅风尘仆仆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刚下船,仔细一打量,翟寅倒吸一口凉气,这几位绝不是普通商人,尤其是那个女的,若不是锦衣卫高官,就可能是江洋大盗。
沉寂片刻,发现这个知县如此傲慢,林邵琦不禁怒火中烧……
“真没想到家乡变成这个样子,当年我们出资兴建晏海楼,是为了抗击倭寇,如今倭寇没了,贪官污吏到处都是,真是越来越没天理!”
当年,翟寅还是个书生,参加过这项工程的义务劳动,此刻,再仔细打量林邵琦,记得在奠基仪式上,似乎有这么一位。
“请问客官尊姓大名?”
林邵琦在家乡的债主,简直比牛毛还多,听罢提问,迟疑半天,却不敢轻易回答……
当年,为了出海经商,他私下募集一大笔资金,却不曾想,被海盗劫走一年之久,在许灵儿等人的帮助下,虽说林风把他放了,可刚进家门,就被债主堵住讨债,有关这段故事,请参看本书第一卷《义憾风云动》。
后来,林邵琦跟随马五远走琉球,开辟一条通往西域的新航线,返航时途经马尼拉,正好赶上林风大闹吕宋岛,他和马五都成了俘虏,关于这段书,我们在本书第三卷《风云犹再起》中讲过,在此不做赘述。
郭奕、许灵儿用两张商船引票,通过传教士马克、修女露易丝,从马尼拉救回马五和林邵琦,他们回到首里城的时候,两个姑娘已经再度赴日,从京都运出陆云龙、王冲的灵柩,把滞留在秋目浦的商团成员接到琉球,然而,遗憾的是,出发之前,许仪后、朱均旺被小西行长骗走了,导致许灵儿、韩小玉留在日本继续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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