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也没有坏处。”修长的手指随意敲击着座椅扶手,他继续欣赏着她越来越难看的表情,仿佛以此为乐:“这世上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天天都在发生。”
承认了吗?
舒昀的眼神微微黯下来。
其实从消息传开直到刚才,她都只是在推测。除了周子衡,她的确想不出第二个有条件有动机的人选。但她又不太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所以才来求证。
结果现在……
她凝视着他,似乎想从那张脸上找到真实答案。可是他太厉害,一向都这么厉害,无论是眼神抑或是神情,都是那样滴水不漏。
他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永远都能隐藏得那样好。
倘若真是他在背后操纵,那么现在被揭露出来的就只是冰山一角了。接踵而来的,极有可能会是舒天临去世之前的精神病史被公之于众。
她不敢想象这种情况的发生!
事实上,当年舒天的状态一日不如一日,没有新鲜作品出炉,合同又恰好到期,他便很自然地退出了演艺圈,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在外人看来,他的离开似乎只是江郎才尽,除了叹息扼腕之外,并没有引起过多的猜想。
他的病,包括后来的坠楼去世,都被她与刘阿姨一家用尽方法手段给隐瞒了真相。在公众心里,只是一位曾经辉煌过的词曲天才骤然陨落了,至于更隐秘的东西,根本无人知晓。
她这样做,是为了保存哥哥最后的一点尊严。她太了解他了,他那么骄傲,必然不能允许被人议论甚或是嘲笑。
他最后的那段日子并不光鲜,可她必须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保护他的声名,保护那个已经安息的灵魂。
她看着周子衡,一时有些发愣。倘若事态照现在的速度发展下去,那么后果将正会是她所担心的。
她动了动嘴唇,仿佛终于下了决心:“请你放过我哥哥。”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周子衡平静地回应,稍后停了停,又放缓了腔调,“而且,你现在是在求我吗?”
她面无表情,暗自咬牙:“就算是吧。”
他却仿佛失笑:“我给过你机会的。实话告诉你吧,消息不是我传出去的,我还不至于那么无聊。但我知道是谁,是那人挖掘出了一些内幕,恰好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你忘了吗?我找过你,可惜你没有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她回想了一下才醒悟,原来那通电话才是关键。
看来,一切都是自己活该了?她故意忽略他的要求,他自然也没有义务替她遮掩。
可是事到如今,她已经别无他法,只好再度求助于他:“那个人是谁?我知道你有办法让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对不对?”
“现在我可以确定你是在求我了。”他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十指交叉置于身前,轻松的姿态与她形成鲜明对比。
她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变态”,却不敢再轻易激怒他。
……
陈敏之处理完几通工作电话,又去茶水间冲了杯速溶咖啡,回到位置上的时候她发现老板办公室里依然没什么动静。
在周子衡眼盲静养的那段时间里,陈敏之对舒昀颇有些好感。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家老板的风流史,所以她更加认定舒昀是与众不同的。可是今天,当舒昀甫一出现时,她就发觉情况不对。察言观色是她的本能,舒昀的兴师问罪之势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
所以,当电脑和掌上PDA里设定好的闹钟同时响起时,陈敏之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自作主张,没有进去打扰那二人的谈话。
她准备了一下,然后自己匆匆下楼,准备迎接按照约定即将抵达的白欣薇。
上午十一点,G&N与白氏企业就下半年的某项合作案完成正式签约。周子衡率先站起来,向合作方代表伸出右手:“祝一切顺利。”
“我相信这将会是一次愉快的合作。”白欣薇微笑道。
周子衡亲自送她下楼,两人单独乘了专用电梯,一行随行人员紧随其后。关在密闭的空间里,白欣薇突然问:“周总和舒昀认识?”又似乎觉得唐突,便笑着补充道,“刚才来的时候在楼下遇见,舒昀是我的中学同学。”
“哦?这么巧。”周子衡同样面带笑容回应道,然而全部内容也仅限于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
白欣薇是聪明人,立刻察觉到他无意多谈,于是也就闭口不再言语。
其实方才在楼下,她与舒昀擦肩而过,连招呼都没打。她觉得舒昀应该没有注意到她,又或者这么多年没见了,既然看见也未必能够立刻认出来。
就像她,倘若不是因为裴成云的关系,又哪里会去关注一个交情浅薄的女同学呢?
当天晚上,周子衡从公司回到别墅,很满意自己眼前的情景。
宽大的沙发上躺着一个女人,电视还开着,或许是她等得太无聊,又或许是终于累了,居然手握着遥控器就这么睡着了。
对于她以这样的姿态迎接自己,周子衡丝毫不以为意,相反,他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经半蹲在了沙发边。
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她睡觉的样子他早已看过无数遍。
柔和的灯光如水般倾泻在这张漂亮干净的脸上,几绺刘海垂在额前,也被光线晕染成浅黄色,使她看起来更像是个未长大的小孩子。她睡得那么沉,眉目平静得近乎美好,漂亮的嘴角微微翘着,仿佛正在做着什么美梦,就连手中的遥控器被抽走都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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