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瑜左右看了看,问林泽夫:“三爷,你那根丝线,能挥得多远?”
林泽夫说:“到诵经台足够了。”
安雅瑜说:“可以击到左边三米之处吗?”
“你发现了什么?”
“您瞧这屋内光线,早晨阳光照射,视线极为清晰,烛台却依旧点燃,诵经台左边,更有几盏灯泡亮着,直射进众人眼里,使人不能直视,三爷还记得林府魔术杀人事件吗?那个魔术,利用了人们的视线差异,用光影投射,造成红颜枯骨的魔术效果,其实只是光线的折射而已,这里灯泡布置极为巧妙,或在众人视线的死角,又或直射于人的眼睛。”
林泽夫袖子一动,一灰色小珠自袖中挥走,直往诵经台而去,与此同时,宫池鸫却也动了,他却是一挥手,手里的文明棍飞起,盘旋着往布雷登旋空的双脚下飞了过去。
安雅瑜默然,他这种方法,倒是粗暴直接。
只听咣当一声,玻璃碎裂声响起,布雷登身前大块大块的镜片跌落下来,露出了一张升得极高的台子,布雷登站在台子圆盘上,圆盘底下一根铁棍支撑,脸色惊慌,哪还有半点耶和华的慈悲悯然。
安雅瑜一眼望去,了然地说:“原来如此,在我们的眼睛看来,神父脚下悬空,其实却是几面镜子装在凹陷的箱子里,反射出了背景布上的背景,背景布图案和后面的环境一模一样,形成了假的悬空效果,周围的灯泡和蜡烛,装置之处各有角度,一使台下众人眼睛不能直视,二只是为了不反射出其他东西。”
众人仰望于他,全没反应过来,尽皆一脸呆怔。
宫池鸫早叫了起来,“什么神迹!洋人骗到我们中国来了!”
台下众人这才反映了过来,纷纷吵嚷起来,“洋骗子,还我们的布捐!”
另有人大声哭了起来,“神父,您说过的,您能和上帝通话,治好我儿子的病的!你为什么骗我们?”
那对夫妇拉着男孩的手冲了出来,直往布雷登所站之处而去。
几名牧师修女忙拦住了,拼命解释,“不是的,不是的,布雷登神父真有神迹,真有神迹。”
“死洋鬼子,骗人钱财,不得好死,给我打啊!”
不知道谁把手里的圣经往台上扔了去。
紧跟着,旁人有样学样,一本本圣经往布雷登头脸上扔,他顿时被打得狼狈不堪。
这里是租界,人们倒不敢做得太过份,丢下圣经之后,纷纷咒骂着离开了教堂,只剩下那对夫妇带着孩子跪在地上,捂面流泪。
布雷登被两名修女扶着,捂着冒血的额头走下了梯子,见林泽夫等仍在,嘴里叽里咕噜,“你们这些愚蠢的中国人,耶和华如果降临,也不会降临在你们这里,愚蠢的中国人!”
宫池鸫早把他那根文明棍拾了回来了,一伸手,拿文明棍拐弯之处勾住了他的脖子,冷冷地问:“你说什么?”
布雷登大声说:“我是英国人,这里是租界,你想干什么?想杀人吗?”
两个修女惊得一声奔跑了出去,“来人啊,来人啊,有人要杀人了。”
宫池鸫勾住布雷登的脖子,恶狠狠地说:“现在爷就算杀了你,也没有什么会替你做主,你信不信!死西洋骗子!”
布雷登眼底终于露出些害怕神情来,结结巴巴地说:“有,有话好好儿说,好好儿说!”
林泽夫与安雅瑜走了过来,他慢悠悠地说:“布雷登,好,咱们就找个地方好好儿说说!”
林副官把齐沛鼎带了过来。
宫池鸫依旧勾着他的脖子,几人来到教堂后边起居室里,宫池鸫这才松开他的脖子,把文明棍用白手帕擦了又擦,嘴里边说:“我这东西,可贵重得很,真金白银打造,勾在一个假神父脖子上,它委屈呢!”
安雅瑜默默看了他一眼,转过视线,却被宫池鸫精准捕捉到了,压低声音说:“安大小姐,你放心,这次我和三爷是合作,不是对着干!”
安雅瑜知道他一定从中又闻到什么好买卖了,不由也压低声音问:“你卖了什么给他们?”
宫池鸫拿了文明棍晃,“没有,没有,这次我可不是冲着做生意来的!我也想为国出力,治治这些死骗子!”
安雅瑜哪里会信他,只恩了一声,不再理他了。
布雷登满脸狼狈被压坐在椅子之上,眼神不停地往门边瞅,林副官上前冷笑,“你不用等了,巡捕房的人不会来了,我劝你,咱们三爷问你的话,你还是好好回答的好!”
布雷登一脸震惊,转眼望向林泽夫,“三爷?您,您是林督军?”
林泽夫淡淡地答:“没错!”
“我抗议,我有外交豁免权,不归林督军管,林督军为什么把手伸到我们租界?林督军想引起两国交恶吗?”布雷登扶着破了的眼镜框大声说。
林泽夫说:“我劝神父还是替自己想想,如今神父的神迹被揭穿了,您怎么才能顺利逃出租界,回到自己的国家。”
“不,除了今天这个,我确实用了点手段,其他的神迹,全是真的,真的!”布雷登直着脖子叫。
“哪一项是真的?圣母像眼中流泪?您身上的圣痕?还是您能与上帝勾通?”林泽夫扯着嘴角嗫嚅。
布雷登一滞,看着屋里几人,咽了口唾沫,忽然望向齐沛鼎,“齐公子,齐公子,您可得替我证明,我没有骗人,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将天主教发扬光大,让中国人有所信仰,我本心是好的!”
喜欢画锦堂请大家收藏:(m.75zw.com)画锦堂起舞中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