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夫扫了一眼手指指着之处，点头，“没错，这是破绽之一，一般盗贼，抢劫之时，都会慌张混乱，再怎么着，也会遗留下几件不值钱的东西来，破损几件，古董商人收集了不少青花瓷器，都是易碎之物，可他的库房，却干净得令人生疑。”
林副官陪着两人日久，终于也有了些推理能力，“我知道了，他们不是被抢，而是自己搬家？”
安雅瑜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是的，只有自己搬家，才会这么搬得这么干干净净，一件物品都没损坏，一件都没留下。”
“如果不是被强盗所杀，那么，满门的死亡，就可疑之极了。”林泽夫说。
“你再看这里，隔壁家的老伯说，他家养了一条狗，那条狗那晚之后，就失踪了，那狗一声都没有叫，无故失踪，我想，狗之所以不叫，是因为它认识那人，两座房子相隔一道院墙，凶宅里的人平日也进进出出，与狗相熟，理所当然。”安雅瑜说。
林副官对推理忽生浓厚兴趣，“这么说，只有找到当年失踪的古董商人和那位小女孩，才会知道真相了？”
“宜丰县的案子，是父亲与祖父杀了亲娘，而北临县的案子，却是父亲失踪，也是亲娘被杀，几个仆佣被杀，其岳母一家被杀，小女孩和其弟失了踪影。”安雅瑜停了停说，“这其中的共通之点，就是母亲都死在家里父辈的手里，小女孩却都是六七岁，如果查证属实，她们都失去了记忆！”
林泽夫轻轻点头。
林副官却问：“安小姐，你说小女孩失忆，你怎么会知道的？”
看来林泽夫没把实情告诉他，只要他寻找当年惨案的档案。
既是如此，他的问话，她只好含糊地说：“这也是我猜测的。”
似乎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气氛，林副官就不再询问了，到外间去瞧夜宵做好没有。
安雅瑜瞧了一眼门外，低声说：“三爷，这两单案还有一个共同之处，第一件案子，被杀死的女人是个寡妇，家资不薄，那父亲却是一名穷小子，什么都没有，虽然是娶了她，但和老父一起却住进了女子的家里，而第二件案子，那古董商人干脆就是入赘，女子家里原就家财万贯，古董商人原来只是一个柜上小伙计，因为娶了东家之女，一步登天，成了当家人。”
林泽夫说：“你是说，他们是有计划的谋夺家产？”
“其具体内情怎么样，要查实才行，可这两单案子，却使我想起了韩勇以及党羽在宜丰县犯下的多宗命案，差不多每一宗案子，都为了聚集钱财，谋夺家产，只是手段没有这么激烈。”
林泽夫手指在案卷之上轻磕，“的确如此，那些案件，到底顾忌了一下周围影响，死去的人基本上极难查出死因，大多数被判为自然死亡，有些更没有报案，谋产之人不动生色地接收了财产，而这两单，简直是肆无忌惮了。”
安雅瑜说：“我想，也许他们犯案之时有所倚仗？有人在背后撑腰？您瞧，这单案子之中，还写明了那古董商人擅修补之术，原就是当铺修补工匠出身，三爷，您说不会这么巧吧？”
林泽夫说：“巧不巧，我们要再去一趟长青街五号，才弄得清楚了。”
安雅瑜点了点头，“这恐怕要借你们家珍藏的那套兔豪盏一用了。”
林泽夫站起身来，从柜子里取出那套茶杯，说：“早准备好了，你想摔哪一个？”
安雅瑜说：“三爷不心痛？”
林泽夫说了声随便。
安雅瑜便一推，整个碟盘跌落地上，她小心拾起其中一个摔破的，却把其中的一块碎片换上了另外一个杯盏的，轻声说：“这样才像。”
林泽夫点了点头，赞赏地说：“如此一来，那人才会放下心防，单个的杯子摔坏，他会心生怀疑，但如果是整套……”
“这种明朝瓷器，价值上万大洋，我们一开始拜访他时，说出了齐沛鼎的名字，也许使他起了些疑心，但这杯盏一拿出来，或许能拖延他心中疑意。”
“好，走吧。”
安雅瑜一怔，看了一眼外边挂着的明月，“这就去？现在可是晚上。”
“这种人，夜晚拜访，可能反而更能探出真实情况。”林泽夫已经走到了外面去了，安雅瑜忙跟上，林副官让人端着夜宵过来，见两人要走，只好让人退下。
安雅瑜走过两名端盘子的仆佣前，见上面放了散着香味的葱油饼，顺手拿起一个，等拿起了，才醒悟过来自己不是男性的白副官，是女性的安雅瑜了，行事不能这么粗鲁，顿时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正举着葱油饼尴尬，林泽夫过来，看了她一眼，“给你两分钟吃完！”
安雅瑜条件反射般说了声是，面对着墙开始吃。
林副官见此，也拿了块饼子陪吃，边吃边感慨，“安小姐，还是当白副官时舒服点，是吧？自从你成了安大小姐，咱们兄弟多长时间没这么开怀大吃了？”
安雅瑜狼吞虎咽吃完，瞪了他一眼，回过头见林泽夫似笑非笑地望她，顿时脸红了一片。
林泽夫看了看手表，皱眉：“两分钟已过，没吃完？”
安雅瑜愕然：“吃完了啊。”
林泽夫指着嘴角说：“嘴边还剩了一块。”
安雅瑜白了他一眼，伸了舌头把那块葱油饼卷进了嘴里。
林泽夫极少见她这副样子，不由轻声笑了起来。
上了汽车，来到长青街五号，夜晚的租界街道，到处灯红酒绿，暄闹非常，可那幢小楼，竖立在闹市当中，却是静得吓人，如同一匹颜色鲜艳的布匹上滴上了一块黑色墨迹，突兀浓暗。
林泽夫吩咐司机先绕行一趟，开到了临街小道之上，才让司机把车停了下来，他和安雅瑜步行走回到那里。
小楼对面，酒楼正是晚饭高峰，摩登女子挽着绅士的胳膊进进出出。
喜欢画锦堂请大家收藏：(m.75zw.com)画锦堂起舞中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