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添带着尉迟蒹在府里又走了一段,尉迟蒹目的达到,便兴致索然了。
“你怎么了?”在一丛开得正艳的月季花下,叶添笑得眯起了眼睛,端视着尉迟蒹,满园飞絮在她身后飘转,她的身上,发髻上,都落了些许月季花瓣儿,倒使她看起来越发的娇俏妍丽。
叶添恍然觉着,京都十二教坊中的所有容色皆不及她。
“我该回去了,我们改日再见罢,”尉迟蒹做了个拱手礼,便要告辞。
“别动,”叶添温柔出声,目光里似是含着一抹晚霞,沉静,绚烂。他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雕花的朱色盒子,打开,便是一支牡丹花流苏金钗。
他执钗便往尉迟蒹发髻间去,尉迟蒹觉着别扭极了,赶忙退后一步,再次抱拳道:“我簪这花儿不好看,你还是将它送给别的女子罢!”说罢莞尔一笑,转身便去。
只剩叶添一人僵在原地,他甩了甩脑袋,叹道:“我不过是要叫她臣服于我,怎的自己却魔怔了!”他笑着摇了摇头。
尉迟蒹回了江府,一路上想着方才的情形,叶添这人,该不会是对她动了真心了罢?再一想,他或许只是逢场作戏吧。
但无论如何,她是再不会招惹了。
回到自己院子,便看见江紫薇正在自己房里喝着茶,等着自己。
“阿姐?你是在等我?”尉迟蒹笑问,她很喜欢江紫薇,因她秉性温柔,又生得柔柔弱弱,叫人看了就想保护。
“今日韩世子过来了,”江紫薇说韩世子的时候,神色都温柔了几分。
“他?他过来做什么?”尉迟蒹落座在她旁侧,想着幸好自己没在府中,不然公然对质,她还真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说他对自己一见钟情,将自己抱进房里的。
“妹妹,同姐姐说实话,你是不是想嫁给韩世子?”江紫薇问道。
自家姐妹面前,她倒是没什么害羞的,于是尉迟蒹斩钉截铁道:“没错,我就是要将韩斯年拿下!”
“可是世子他不愿意,他方才说对你并无他意,”江紫薇抑制不住站了起来,看着尉迟蒹,声音都比方才高了许多。
尉迟蒹有些奇怪她如此反应,却还是说:“那有什么要紧,他不愿意我自有办法让他愿意!”
尉迟蒹此刻是带了攻城掠地的心思,想着要让韩斯年臣服于她的。
“是么?”江紫薇倏地跌坐下去,喃喃道。
江紫薇这样知书识礼的人,连喜欢的话都难以启齿,更无甚么勇气去降服他。她一直艳羡自己的妹妹,紫苏行事放纵,却能得父亲喜爱,甚至连韩斯年也要抢去,而自己谨小慎微,却什么也没得到。
“我忽觉身子有些重,回去歇息了,”江紫薇扶着门,拒绝了尉迟蒹的搀扶,脚步虚浮地往回走。
她不能,她不能什么都没有,没有爹爹的爱,又失去唯一的一点欢喜,她要从江紫苏的手里将一切都夺过来。
小莲是个下人,所以她的死才没能让江鹤年动摇,那再加上一点儿别的呢?她要让重礼守节的江鹤年对她彻底失望,还有韩斯年,她要叫他看清楚江紫苏是个怎样的人!
过了几日,又是休沐,韩夫人便又催着韩斯年去江府探望江紫苏,还嘱咐他一定要带江紫苏去潇湘馆中买些胭脂水粉,再在城中逛一逛,女子都喜欢这些的。
韩夫人虽然对尉迟蒹不大满意,却因是韩斯年第一次对一个女子这般,想着自己这儿子好不容易开了窍,她便也就遂了他的意好了,反正他日人嫁过来,再跋扈的脾性也还有她来调教呢!
韩斯年不得不听了韩母的话,又往江府来。
近日有许多事情叫他头疼,譬如谭勾的案子已经全权交给了章主事,他审问了更衣室前的守卫,而后当日派去明月楼的舞姬都打入了大牢,却还没问出话来。韩斯年是那日唯一注意到尉迟蒹也穿了舞姬衣裳的人,他也不知究竟该不该告诉章主事,今日刚巧可以问问她。
而无痕这几日的外伤也已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当日夜袭叶府,打草惊蛇,也不知叶家会不会将王闲杀人灭口?
他这几日已经想明白了,叶府之所以要王闲,无非就是为了查赵图南。叶家是不管查案的,那只有一个可能,此案与叶家有莫大的关系,赵图南是唯一还知道此事的人,他们要将他灭口。
很快,韩斯年便到了江府。
尉迟蒹在屋里,听说韩斯年来了,赶忙让彩月给她梳了个望仙髻,又簪了几支她平日最爱的钗子。不过她到底不大通穿衣打扮,这不,头上金钗玉钿,裙裳却是素白,看起来好不别扭。
“世子爷?”尉迟蒹冲进大堂,首先便甜腻腻地喊了他一声。
“咳咳,”正同韩斯年说话的江鹤楼咳嗽了几声。
尉迟蒹立刻噤了声,踱着步子,一步步走近韩斯年,向他福身,其实却在挤眉弄眼地同他做鬼脸。
韩斯年舒展了眉眼,嘴角微微向上,却又忙敛住了神色,道:“今日我与紫苏出去逛逛,不知伯父可否应允。”
“去吧,”江鹤年一本正经地答道,其实心中窃喜,将江紫苏交给韩斯年,他后半辈子都不用为这个不听话的女儿操心了。
韩斯年对与女子逛街这事儿还真没有什么经验,于是便按着他母亲的话,别的地方都不去,同尉迟蒹一路走着去潇湘馆。
尉迟蒹一脸谄媚地问韩斯年道:“世子爷,若是我在幽庭选拔中被人打伤了,你可会救我?”
“不会,”韩斯年面无表情,淡淡答道。
尉迟蒹不死心,一手过去挽韩斯年的手臂,韩斯年慌忙退后,尉迟蒹便也退后一步,韩斯年前进,尉迟蒹便也更近一步。后来,尉迟蒹追着韩斯年,在大街上跑了起来,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最后,韩斯年大约觉着官道上奔跑实在不雅,便停了下来。尉迟蒹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一把拽住了他的手,强行挽住了他。
“嘿嘿,”尉迟蒹笑着问:“世子爷,我若是做了你的妻子,你是不是就会助我入幽庭了?”
韩斯年听她说得这么直白,耳根子都红了,也不敢看他,就一个劲儿想将手抽出来,却被她死死拽着,怎么也抽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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