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起, 申川市郊, 一辆红旗车缓缓行走在平坦的小路上。
车里面, 陈默给坐在身旁的常思整理了一下领带, 然后嘱咐前座司机道：“等会经过蛋糕店的时候停一下。”
常思原本眯着眼, 表情享受，听到这里睁开眼问道：“买蛋糕做什么？”
陈默：“小意杀青了, 得庆祝一下。”
常思一脸鄙夷, 不以为意道：“又不是第一次拍戏，有什么好庆祝的。”
不过很明显, 鄙夷是鄙夷自家儿子常意的。
陈默看了看他, 笑而不语。
等到车在蛋糕店前停了下来，常思跟陈默一起走了进去。
陈默选了一会, 示意常思看眼前这个, 玻璃展柜里放着一个尺寸适中的蛋糕。
常思：“太小了。”
说完对服务员说：“麻烦帮我拿你们店里最大的一个。”
陈默笑着摇了摇头。
那边季舒昂抱着常意往回走, 最怕空气突然变安静, 气氛也跟着尴尬，两人一路默默无话，直到季舒昂停在“521”房前。
常意手忙脚乱地从大衣口袋中拿出房卡，刷卡门开之后, 想要从季舒昂怀里下去：“谢谢前辈, 到这里就可以了。”
季舒昂只当没听见, 说了声“别乱动”, 就抱着他往房中走, 直到把常意放在床上, 又给他盖好被子。
站在一旁，却没有要离开的架势。
常意正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季舒昂问道：“温度计在哪？”
常意回道：“电视前面靠左边的那个橱子里。”
季舒昂走过去，不一会就拿着温度计走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气氛总有些异样。
常意不好意思地笑笑：“前辈，我自己来吧。”
刚说完季舒昂就一边强硬地扶着他坐起，一边道：“嘴张开。”
常意看着季舒昂脸上阴晴难辨的神情，只能在心里低叹一声，然后认命一般配合起来。
想到温度计要放到舌根下面，所以舌尖往上颚处卷了卷，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季舒昂。
谁知道，季舒昂像是愣了一会，又把温度计放到了常意手中：“自己来。”
常意：“……”
前辈最近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了。
但是能怎么办？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嘛：先动心的人是输家。
常意回来之后的十分钟内，不时有门铃响起。
季舒昂开门轰人，不到两秒钟就赶走一波前来探望常意的人，其中自然也包括家属廖清和楚无虞。
廖清望着“砰”一声被关上的大门，挠了挠头，扭过脸对楚无虞说：“季老师表情看起来怎么那么凶，不会动手打我们意哥吧？”
楚无虞盯着一脸担忧的廖清看了几分钟，然后“啧啧”两声，拉着他往楼下走去：“你没交过女朋友吧？”
廖清瞬间涨红了脸：“啊。”
楚无虞又打量了他一眼，评价道：“也不会有男朋友。”
廖清：“……”
“不对，楚导演，我不能走，万一里面打起来我得去帮意哥。”
楚无虞这次什么也没有说，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拖着廖清走得更快了。
终于安静下来的房间里，静到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常意是含着温度计，不方便说话，季舒昂则是看着常意，不想说话。
在季舒昂一眨不眨地注视下，常意感觉身上温度更高了。
好在及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种近乎诡异的对视。
常意忙接起电话，顿时传来杜元晟的声音。有史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晟哥的声音原来这么悦耳动听。
“常意，你这部剧是杀青了是吧，刚好我给你找来一个新剧本，李经年执导，盛景团队全权负责。”
末了，补充道：“我看过内容，励志向上，也有利于巩固你的屏幕形象。”
李经年，向来有金牌制作人之称，凡经他手的电视剧，就算同样是偶像剧题材，也可以达到人人追剧的效果。
上到五十岁左右的广场舞大妈、下到芳心萌动的豆蔻少女。
常意激动不已，自然知道杜元晟为了这部剧的资源肯定费了不少功夫。
尽管杜元晟看起来总是在凶自己，但是常意知道，他是真的为自己着想：含着温度计，含混不清道：“晟锅，靴靴你，靴靴你。”
不过杜元晟好像听不清他的话，问道：“你说什么？怎么跟嘴里含着地瓜一样。”
常意刚才接电话的时候一不小心按了免提，所以两个人的对话季舒昂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会听到杜元晟的询问，季舒昂示意常意把电话给他，而后自然而然地从常意手中接过手机，对着话筒道：“他说，谢谢你，还有，他现在不方便说话。”
电话那边短暂的沉默过后，杜元晟难得没有怼一句季舒昂，而是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季舒昂：“……”
常意冲他赧然一笑：“晟锅就是酱，不拖，仙贝别介意。”
季舒昂淡淡瞥了他一眼：“看起来你好像很开心？”
常意目露向往：“想跟李导，阔作。”
季舒昂听懂了他的话，凉凉道：“你想合作的人可真多……”
常意：“嗯嗯？”
怎么总觉得前辈这话怪怪的。
季舒昂看了眼腕表，径直走上前，慢慢弯下身子，冲常意伸出手。
常意红着脸，结结巴巴道：“干，干什么……”
季舒昂从他口中拿过温度计，然后直起身子，反问道：“能干什么？”
常意咬了咬唇，他选择不说话。
对，沉默是金。
季舒昂看了看显示器，报出一个数字：“38.5。”
明明前辈的语气很平淡，可常意却觉得他在生气，但是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常意干巴巴道：“38度啊，好像得喝退烧药了。”
季舒昂没有说话，神色却明显又冷了几分。
常意不自觉地裹了裹被子。
季舒昂看过去，本想说的话都被堵在了口中，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连凶常意都做不到了，叹了一口气：“你躺好别动。”
常意小声应了句：“啊，好。”
视线随着季舒昂的脚步而移动，只见季舒昂先去一旁找出药，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认真的神情中又染上了几分温柔，常意情不自禁看得有些呆了。
匆匆别过脸去，暗骂自己没定力，傍晚的时候也是这样，先辈一示好那点想跟他保持距离的决心就都没了。
可转念一想又释然了。
毕竟这是他喜欢的人，藏在心里喜欢了很多年的人，幼年时的懵懂憧憬，终究长成了现在的一往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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