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你还好吗？”谢先生小心地问。他看着女人脸上变换的神色，身形与面容一同扭曲，让他生出不祥的预感。
“没事。”闫青飞快地回答，回头看他一眼。血色的夕阳下，青年的身形瘦弱，身旁似有血色弥漫。定睛看去，却不过是阳光造成的错觉。
凝视他片刻，闫青转过脸：“你能给我什么，来交换你的健康？”在谢先生开口之前，她飞快地说：“人类社会通用的价值物对我而言是最为无用的存在。”
尚未说出口的话停留在口中，谢先生低头沉思。
房间内一片寂静，闫青凝视窗外。
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星域，陌生的地界。对她而言，一切都是陌生的。
也并没有任何不同。世界上任何一处地方，对她而言都是陌生的。
比起最重要的自由，陌生的世界也显得无足轻重。况且拥有了现在的身份，再陌生的世界，也能畅通无阻。
“你能用什么来交换呢？”她低低出声，落在谢先生耳中，恍若恶魔的低吟。“我奉行等价交换，世界上的一切，只要你能付出足够的代价，我都能替你实现。”
谢先生握紧轮椅的把手，忘记了之前要说的话，灼灼地凝视闫青：“就算要死人复活，你也能做到？”
轻笑声仿佛只有一瞬，很快就消失了。
“不相信吗？”闫青说：“可是我并没有向你证明的必要。”她微微一笑，已经迫不急得地想要去见识这个陌生的世界了。
在她的身影就要逐渐在夕阳中消失的时候，谢先生终于出声叫住了她。
“你所说的等价交换……”他捏紧了拳头，又悄悄松开，指尖微微颤抖：“具体的详情是什么？”
“什么样的东西算是等价物，可以交换到我的健康？”
在谢先生的视线中，那身影逐渐消失的人又渐渐地凝聚了身体，更甚一步，似乎更加凝实了些。他紧紧地盯住她，看着她曼步走到自己身前。
有一种奇特的香味，冰冷的而清幽，让人头脑清醒之后，却又让人情不自禁的沉醉。这样矛盾的特质，却如此清晰地聚集在这个房间里。
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等待一个回答。
他本不是这么冲动而轻信的人，可眼前这个人，却出现在恰到好处的时间与地点，让他想起某个自己一点都不喜欢的人的预言。
视线落在对方身上，身影周围那些虚无的云雾似乎消散一些，让他看到她的衣着。陌生的款式与风格，只有奢华直入人心。
“我有什么，可以拿来交换？”他仰头去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女人，心脏诡异地慢慢平静下来。唯有心中火热一直不变。
“与健康等价的东西很多，”声音淡淡的，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在空中，“比如爱情，比如幸福感，或者气运，寿命……这些都可以交换。”
“如果有人自愿为你付出，也许你不需要付出代价，就能得到这些。”
谢先生冷静下来。
果然还是骗子吧……怎么可能，什么爱情，幸福，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怎么可能拿来交换。他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世界上是否存在这样的东西。
“不相信吗？”对方轻轻地笑，“没关系。我一直都会在，如果有朝一日你愿意付出代价，那么，就来找我吧。”
余音渺渺，谢先生抬头去看，身边已经没有了那女人的身影。空中飘飘荡荡地落下黑色的卡片，卡面上金色的痕迹仿佛在流动，仔细去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下意识将卡片握在手中，谢先生抬眼环视四周。
什么都没有。
“来人。”他平静地叫着，将卡片紧紧地捏在了手中。纵然不愿意相信对方所说的是真的，心中却已经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至少……
至少那时候，只有自己能看到她，不管是科学的手段或者其他，都足以证明她的不凡。
门口的人蜂拥而入，有人恭敬地站到他背后：“先生？”
“先回去吧。”谢先生说：“小青的事……也许先知那里会有什么说法。”
“是。”
闫青飘在空中。
四周都是青山绿水，树林中间或坐落着几栋小屋。这样的风景，在这颗星球看上去也十分寻常。
但是，天上的卫星无处不在，穿过身体的电磁波带来不快的感觉。
“星际时代啊……”她喃喃自语，“有好处也有坏处的时代。”旋即露出微微的笑意：“不过，不管是什么时代，都没关系。”
阳光终于彻底消失，黑暗笼罩天幕，地面上亮起星星点点的光。
黑暗中，闫青面前展开如同水波荡漾的纹路，空间似乎在这一瞬间变成可以被清晰触碰的存在。
“果然如此。”她凝视着这道门，“有些东西被一起带了出来。”她伸出手，指尖按向动荡的空间，仿佛按在松软的布丁上，些许阻力并没有给她带来一点麻烦。片刻之后，指尖慢慢地消失在这片空间当中，旋即是整个身体。
空间再度恢复了平静。
似乎是极为高远的塔楼，但隐藏在黑暗当中的空间中到底是什么，谁都看不清。
从闫青走入这个空间的那一刻开始，封印在黑暗当中的一切瞬间就鲜活起来。细微的天光照破纱帐，地面上留下斑驳光影。水壶开始咕噜噜作响，蒸汽与香气一同迸发出来，就连摆放在架子上的一切，似乎也有了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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