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齐整的素席面，四凉八热再加一个汤，边晓越被磋磨到晚上十点。陆知北来接她的时候，她的胳膊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累到完全不想说话。
“夏意，她只是请你帮个忙，你没必要把她当你学生熬吧？”陆知北看她歪在墙边上，已经要睡着的样子，有点心疼。
夏意瞥他一眼，“遇见有天赋的娃，就忍不住想多打磨一下。”
华杭和小丁站一边，想哭死。什么时候能被老师称赞一下有天赋，累死也值得了。华杭好歹还混了个学生的地位，小丁则依然在学徒助理的位置上煎熬着呢。
“到底是你打磨她，还是她折磨你呢？”陆知北摇头，伸手拍拍边晓越的脸蛋，凉滑的皮肤触感让他舍不得放手。他小声道，“晓越，醒醒了，咱们回家再睡觉——”
边晓越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是陆知北，双手直接抱上他的胳膊，头靠在他肩膀上不动了。
陆知北整个人有点僵，他平时冷峻的摸样，虽然追随的人多，但大多数都对他十分恭敬的样子。一句话，和他能够亲热熟悉到能肢体触碰的人少之又少。往日里他都是以长辈和哥哥态度，拍拍边晓越的肩膀，摸摸她的头发，可这还是边晓越第一次主动靠着他，她半睡半醒那种自然信赖的摸样，让他的心软了又软。主动和被动的关系，就是这么奇妙。
他伸手揽住她，避免她走路不看路摔倒。
“明天晓越请客，让大家帮她试菜。中午，在知味鲜摆一桌，记得早点来。”夏意解开厨师服的衣领扣子，“别忘了帮她约人。”
“怎么都这个点儿了才通知？”陆知北皱眉，又很惊讶，这么个洁癖一般的人居然舍得让边晓越动他的厨房？
“下午和晚上都太忙，忘了。”夏意说得一点也不愧疚，仿佛这场忙和他没关系一样。
陆知北将边晓越带上车，给她系好安全带，就这一会儿功夫，人就完全睡着了。真是年轻，没有烦恼，心也是够大的。他笑着摇摇头，打火开车，车灯亮起来，照亮了这一条小道。道边，井博川双手揣在牛仔裤兜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车滑过。
他摇下车窗，冲井博川点点头，“来接夏意？”
井博川视线扫过副驾上已经睡得人事不省的边晓越，点点头。
“明天中午晓越请大家试菜，你要不要来？”陆知北道。
“一定来。”井博川点头，“知北哥，路上小心。照顾好她——”
陆知北看着他笑一笑，意味深长。
井博川看着车窗升上去，慢慢将陆知北的下半张脸的笑意挡住，只剩下一双凌厉且幽深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再装无所谓，其实也已经被他看穿了。
边晓越不知道自己怎么躺到床上的，迷迷糊糊中听见边远帆和苑南芳抱怨着说话的声音。她眯着眼睛，身下是自己舒服的牛皮凉席。她翻了个身，看见苑南芳正在帮她整理衣柜。
“妈，是该收拾收拾晓越了，你看她就没个正经样子。这几天天不亮就往外面跑，半夜三更不着家就不说了，还得麻烦知北哥去城里接她回来。这么大一姑娘了，再不给她紧紧皮子，就晚了——”
“边远帆，我不知道你才二十岁就成了封建的卫道士了呀！怎么着，你是打定主意要为自己的信仰显出生命了？”她彻底清醒了，翻身爬起来，清了清嗓子就开怼，“妈，你别听他瞎扯，我这是去向夏意学做菜。夏意，你认识夏意的吧？就是那个做菜超级厉害的——”
苑南芳关上衣柜门，看她一眼，“你去干的是正经事，妈知道。不过，你哥说的也没错。你一个大姑娘，一点也不知道羞，成天价小子一样，和那些大少爷混在一起，不好。”
“什么呀？”边晓越不满，“什么大少爷？不都是一样的人？”
“别人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苑南芳摇头，“知北和雯雯对你们亲热，那是看在我和大姐同门同姓的份上客气罢了。你要要是因为这个认不清自己，那就早早给我搬出去，别留这儿招人烦。”
“妈，是大姨给你说什么了？”边远帆很在意，刮了边晓越一眼，“是不是因为晓越这几天太过分了？”
“她能说什么？只是人大了就要自觉，最难得的也是自觉。”
边晓越知道，她父母最大的优点就是老实和自知之名，这是在进行传统的家庭教育呢。这种时候，她一般都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绝对不和长辈顶嘴，但是做事依然我行我素。
“刚才知北说你明天要请什么客？”苑南芳看着她，“你在搞什么名堂？”
“是啊。我和夏意学了好多做菜的妙招，这两天被他抓着训练，明天中午做总结验收。你们要是赏光，就来知味鲜吃一顿呗。”边晓越多少还是有点小期待的，这暑假都已经过去大半了，她们一家四口还没聚餐过。
边远帆看着她，欲言又止。
苑南芳低头，“也不是什么正经请客，请请同辈一起去就行了，咱们这些年纪大的就算了。还有，在知味鲜，这个费用——”
“妈你别担心，我这还有钱。”边晓越拍拍自己的腰，“连带这几天用了夏意的各种用具，我都会想办法还回去的。绝对不占人一针一线的便宜。”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妈信你，也就不多说。”
边远帆还想说点什么，苑南芳将他拉了出去，“你自己妹妹，也心疼她点，别一天到晚挑她毛病。”
边晓越听了咧嘴笑，冲他挥舞拳头。
两人走出去后，房间彻底安静下来，她马上摸出手机打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要请客啊，主人不发请帖实在不礼貌，她忙编辑了一个短信，群发了自己在海城新结识的这些朋友。
井博川、陆知北诸人都回复了一个笑脸，表示收到。
陆雯则回了很简单一句话，她说，“我帮你请了刘美云。”
什么鬼？她和刘美云根本不熟，好吗？
边晓越马上回了一个问号。
陆雯又回，“有她在，你不会有机会和博川单独相处。”
这姑娘真是脑子里注水了，前门拒狼，后门引虎，悔的时候就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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