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怕。”瘦小的白源紧紧地揪着爸爸白海的衣角。
幽暗的山林里阴风阵阵，树叶沙沙地响，仿佛是无数只虫子在咀嚼着什么。白海低哑的声音显得忽远忽近：“怕什么，白天不是你嚷嚷着要跟我一起去集市吗？”
李家沟是一个偏僻落后的山间小村落，从那里到镇上的集市，要翻山越岭地走上4个多小时。
“嗷……嗷……”山林里竟然响起了野狼的叫声。
“啊！”白源惊叫一声，脚下一滑，身子便歪斜了。白海伸手想要拉住儿子，可他的身体也失去了平衡，“扑通”一声滑倒在地。
“爸爸——”白源失去了倚靠，几乎要哭了出来。
白海没有回答他，而是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爸爸，你怎么了？”白源蹲下来，抱住了白海的胳膊，“爸爸，你起来啊！”
“啊！”片刻之后，白源惊叫着爬起来，小小的身子踉跄着退后了好几步，最后瘫坐在地。
天啊，他看到了什么——爸爸的眼睛里竟然闪动着红色的光，黑乎乎的嘴巴大张着，看不到牙齿，仿佛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啊！”白源面容扭曲地惊叫起来，这喊声在树林里回荡着，经久不散。
黄昏时分，垂死的太阳散发着奄奄一息的红光。
白源坐在树下，捧着书本，一遍一遍地读着一篇课文。
这是一棵很大的树，笔直笔直的枝干要四个成人手拉着手才能合抱住，无数的枝干蔓延开来。奇怪的是，这树上没有叶子，仿佛是一只拔光了毛的大鸟。
“白源哥哥，帮我折一支铅笔。”一个大约5岁的小女孩走了过来，她的脸圆嘟嘟，背着一个手工缝制的小花书包。
白源合上书本，站起来，刚好可以触到最下面的枝干。他伸出手来，“咔”地一声折断一截树干，递给小女童。
“谢谢白源哥哥。”女童捧着铅笔，欢天喜地地走了。
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陆翔看在眼里，他惊讶地看到树干上被折断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芝麻大小的黑点，这黑点慢慢地变大，竟然把折断面全染黑了，仿佛是树流出了黑色的血。但过了一会儿，黑色的血又恢复成了一个小黑点，仿佛刚才自己产生了幻觉。
这树一定有古怪，陆翔收住了脚步。
白源直勾勾地盯着他，眼中充满了警惕。
陆翔不以为然，他想折一截树枝下来，想确定一下刚才的异状是自己产生的幻觉还是另有原因。于是，他仰望着树枝，来到了树下。
“住手！”白源冲到了陆翔前面，用小小的身体挡住了他的去路，“不许你破坏铅笔树。”
“铅笔树？”
“呀，这不是村头陆家的吗？”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打断了陆翔的话，“你这是要干嘛？”
“叔叔，他要破坏铅笔树！”白源义愤填膺地说。
“什么？”中年男子皱紧了眉头，“这可不行！这树可是我们全村的宝贝！”
“谁要破坏铅笔树，想死是吧？”一个肥胖的大婶拿着一把菜刀冲了过来。
“一场误会，一场误会。”陆翔赶紧陪笑脸，“福四婶子，我是小翔啊，村头那个。我大半年没回家了，这不，才回到村子，就看到这棵树，觉得奇怪，就想看看它树干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福四婶放下菜刀，但眼神里还是充满警备：“这可是我们村的宝贝。托它的福，现在村里所有的孩子都能用上铅笔了！”
“这是谁种的呢？”陆翔好奇地问。
“不知道。”福四婶摇摇头，但马上又瞪大了眼睛，“不管是谁种的，任何人都不能破坏。”
“哼，你要破坏铅笔树，首先得过了我这守树人的一关。”白源的口吻很像一个成年人。
在陆翔的印象中，村子里的人很少这么团结，眼前这一幕让他觉得自己骤然成了全民公敌。面对大家的指责，他有口难辩，只好灰头土脸地离开了。回家的路上，他脑子里盘旋着一个大大的问号——所谓的铅笔树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的家乡很穷，这里的很多孩子们连铅笔都用不起。现在，大家都有铅笔用了，但是他却高兴不起来：也许，那铅笔树里藏了什么邪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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