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这样的想法, 也好，等林太太入宫来, 你便自个问你林妹妹，看她愿不愿意。”皇贵妃笑道，一时当归又捧着秀女阅选出来的名册给她看。
经过了几次选秀, 皇贵妃早已是轻车熟路，且秀女们怎么选，最后留什么样的人，到底要看皇上的意思。
这一回秀女原本在明光二十六年就要选出来的, 接过后头遇上太皇太后薨逝，这事儿便往后拖了一年。
今年的秀女选阅出来, 皇上往后宫里进了几个出身寻常的女子。
都中的官员，四品是一个门槛, 上得四品便能上大朝会，若是升不了四品也就寻常。
这会子进宫的秀女，多得是五品人家的，样貌生的虽好, 可宫里从来都不缺美人，到底还是挑选性格。
且皇上如今正值壮年，朝中政事繁杂, 皇上经过庄妃那一次，便吩咐挑选的秀女挑一些性格温顺娴静的, 最重要的瞧上去都是本分人。
其中有几个容貌才华太过出挑的, 偏偏性子刚烈, 皇上反倒都撂了牌子。
赵王是皇上的长子，他的王妃的选择标准，多少会影响到后来的皇子，这一回选秀原本就一波三折，如今要出结果到底忍不住吸引了许多朝臣的目光，那些家中有适龄女儿的更是翘首以盼。
不止朝臣，便是宫里的妃嫔亦是议论纷纷。
荣妃前头才因为三公主的事情忙碌了一番，殷祉年纪也不大，她今年就当是随意看看，眼瞧着三公主的队伍练习得有模有样，荣妃越发觉得头疼，她到底还打着女儿做不好便好生回来嫁人的想法，等到听到齐国公家长孙订了亲事，她一个人在宫里生了好几日的闷气。
至于四皇子殷臻，皇贵妃一则觉得他年幼，二则殷臻一向是有自己想法的人，若是选的不好，往后成了怨偶，那才是不美妙，且皇上的想法一年一年的变化，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临到头了再说。
赵王的王妃就在众人的关注中定了下来。
三品大员的嫡长女，不提后宫，朝臣们也是议论纷纷，那等距离三品不过差了些许的人家也觉得甚好，指不定往后就能轮到自家。
如今皇上喜爱皇贵妃可谓是天下皆知，又有后宫高位妃嫔几乎都有人，前头皇子多不胜数，本朝宗室不值钱，那等有想法的家族都不愿意女儿入后宫，再几年便是太子选妃，若是能成为太子妃那可就是一飞冲天。
可谁都不知道皇上给自家儿子挑妻子的标准，如今的赵王妃也算得上是一块探路石了。
眼见得家室上有了标准，不少家族都暗地里谋划起来。可朝中官吏，越是往上走，越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人告老，自然没有位子空缺出来，一来一去，御史台这头很多御史都接到了各色消息，彼此弹劾，闹得是不可开交。
赵王的王妃说来跟殷褆还挺有缘的，她本就姓赵，是工部侍郎赵传的嫡长女。
赵传为人憨厚，凡事都是有一说一，旁人笑他不知变通，他也不以为意，他在工部负责的便是火器研发这头，一年十二个月，日日都泡在工部炮房里头，每日下衙，若不是旁人提醒，大概能整宿都宿在火炮坊里。
大皇子原本就生了一副想要征战沙场的心思，眼见得三公主选出的宫女已经在慈宁宫外的小花园里练习起来，他这头都封王了还教皇上丢在文华殿读书，心里便不由自主憋了一股气。
可他也知道自己跟三公主不同。
三公子便是真的掌握军权在手上，她到底也是女子，也威胁不了太子的位子。
可自己是皇上的长子，自古以来立太子便是立长立嫡，各有说法，本朝虽然早早立下太子，可诸多皇子的母家也不是暗中没有想法。
他虽然常常与太子别苗头，不过是因为年岁相当，二人不自觉的被旁人比较，他不愿落了下风。
其实他隐约想起最初是没有什么与太子相争的意思的，幼年时候在文华殿读书，整个宫殿里头空荡荡的就他一个人和四个伴读，等到太子也来文华殿，他才发觉出其中的不同来。
同样都是伴读，他的伴读要对着太子的伴读低头。
同样是读书，殿里的先生表面上一视同仁，可少不了要多照顾太子几分。
……
他最初不明白，回头问惠妃，兰氏抱着他泪流满面，“是娘亲没本事，让你托生在娘亲腹中……”
等年纪稍长，他越读书越知道自己与殷礽的不同，他年岁越长心里就清醒，可做将军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期望，哪里能这样简简单单的就因为可能威胁到太子之位便放弃的。
他最初想到的是进北军，从校尉做起，若是能够效仿汉代霍去病封狼居胥才是大丈夫的作为，可殷佐一再提起火器，他去看三公主的兵士，都是些女子，可动手十分利索，有火器傍身，便是寻常军士也敌得过，他便对这火器产生了兴趣。
他如今已经封王，文华殿的先生们也不大管教他，他白日里在文华殿点个卯，便可以偷偷溜走。
内阁里头他不能去，但六部办公的衙门还是可以转一转的。
也就是这一日，他转到工部炮房外头，遇见了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人。
火器自宋时出现，距今已经有数百年的光景，经过明时发展，在本朝算是得到较好的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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