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有时我明白它的意思,但接着就过去了,我一下子又不明白了,一点都不明白……
父亲:是这样,她时而明白时而不明白。
母亲:有时我觉得这句话十分、十分了不起,有时又觉得它一文不值。就是这样。您什么都知道了。
记者等待解释,但是落了空。
记者突然满意得喜形于色。
记者:我正想问你们……你们在什么时候发现你们儿子的个性不同寻常?
沉默。
父母相互看着,对记者的满意感到惊讶。
母亲:这我得想想,先生……我不知道。
记者: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小事,夫人……一件鸡毛蒜皮的事就够了,一个小细节……使您惊奇的事……
父亲:剪刀,也许它算是……
母亲:呵,对……等等……
母亲完全记起来了。
母亲:呵,对,有一天,那时他三岁,他来了,哭着喊:我找不到我的剪刀了,我找不到我的剪刀了……我对他说,你只要想想你放在哪里了。他喊:我不能想,我不能想。于是我说:这也算是个理由,你为什么不能想呢?这时他说:我不能想,因为如果我想,我大概是把它扔到窗外了。
沉默。大家茫然。
记者:对不起,夫人,不过……即使您聪明绝顶,您是怎样从这里发现您儿子的天才的呢?
沉默。
母亲:我不明白您突然说的这些话,先生。这真叫我厌烦。
记者叹了口气。沉默。沉思。接着记者开口了。他更重地模仿父母的音调。
记者:我是说,夫人,这件事,关于剪刀的这件事,和另一件事,就是怀疑普遍知识的那件事是风马牛不相干的……
父亲:我妻子和我,我们可不是傻瓜,当心您说的话,先生。
记者:对不起,夫人,先生。我想说的是,即使她不聪明,她同样也会对任何这类剪刀的故事赞叹的,何况这是她儿子的故事。
沉默。接着母亲说话了。
母亲:先生,不是这个道理。我原认为您明白是怎么回事。听我说:欧内斯托的那句话,谁也不懂,没有人懂,除了我,正是因为我解释不了这句话。
沉默。众人茫然。记者再次感到气馁。
记者:关于你们的儿子,有人说到世界的多孔性……有人说世界是多孔的,知识即使不是被传授的,也可以说是从世界分泌出来的……还说学校并不像从前认为的那么重要……你们的看法呢?
父亲:没有看法。可是,先生,您这种说法真叫人厌烦。
母亲:我也没有看法……这能让您平静了吧,先生。
记者:可是那句话……
父亲固执地说:哪句话?
母亲固执地说:到底是哪句话?
父亲:总之,先生……您要知道……您瞧瞧那些海上遇难者……现在他们坚持了六个星期,缺粮缺水……在大海上……喝咸海水……千年以来人们就说这不可能,瞧他们试了试,瞧这是可能的……我们孩子的话也一样,也许有一天它有许多含义……
记者生气地说:噢,继续这样说,或者又说老一套……
母亲:什么,先生,什么老一套?您要是不满意,先生,您就回家……躺下呀。
沉默。众人再度茫然。
接着母亲看着窗外,说欧内斯托和冉娜回来了。
母亲:瞧,我们亲爱的孩子们来了。
欧内斯托和冉娜走进厨房。
欧内斯托提着一小袋土豆,将它放在桌上。冉娜空着手。记者和冉娜相互微笑。
记者对欧内斯托的身材大为惊异。
记者:嗯,嗯,十二岁……
母亲:是的……
记者向冉娜和欧内斯托打招呼。他想摆脱父母。
记者拉住欧内斯托的胳膊,低声对他说:我能单独和您谈谈吗?欧内斯托先生,只需要一小会儿。
欧内斯托:我愿意他们待在这里,先生。
记者:就按您说的,先生,我只是说说……
欧内斯托:是为了那句话。
记者:是的。
欧内斯托微笑。
欧内斯托:听着,如果有人能明白那句话,那就是他们,我们的父母。他们明白到这个程度,以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沉默。
记者:那您呢,欧内斯托先生?
欧内斯托:我嘛,我好像在说那话以前就明白了。
沉默。
欧内斯托:现在……我可能不再明白了。
沉默。
记者:这种事是可能发生的。
欧内斯托:是的,您瞧……
沉默。
记者:是的……您现在学习到什么阶段了,欧内斯托先生?
欧内斯托:很快就结束了,先生。
记者激动异常。
记者结结巴巴地说:呵,请您原谅,欧内斯托先生……我以前不知道……您认为什么时候结束?
欧内斯托:也许几个星期。
沉默。
记者:全部。
欧内斯托微笑:是的。
记者:可是……您……欧内斯托先生……您?
欧内斯托:我,没事。
记者不再说话。欧内斯托的诚恳令他透不过气来。他不再学父母的音调。
记者:科学的界限每天都在后移,至少人们这样说……
欧内斯托:不,它是固定的。
记者:您是说,欧内斯托先生……只要人们一直寻找天主,这界限就是固定的?
欧内斯托:是的。
记者:那么天主会是人类的主要问题了?
欧内斯托:是的。人类的唯一思想就是缺乏对它,对天主的思考。
记者:人类的主要问题不再是保护,保护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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