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掸掸灰。”
现在轮到其中一个年轻贵族了。我觉得我该亲自考问一下他。我说:
“阁下识字吗?”
他脸涨得通红,然后冲我吼道:
“莫非当我为区区牧师?我乃生于——”
“回答问题!”
他压下怒火,回答道:“不识。”
“会写字吗?”
他又想表示不满,但是我说:
“你只要回答问题,不用评论。你在这儿不是为了显摆你的血统或者气派,这些也是禁止的。您会写字吗?”
“不会。”
“懂乘法表吗?”
“不知您所云何物。”
“九乘以六是多少?”
“此等神秘之事非我等理智所能知晓,有生之年亦不能洞悉一二。只因洞悉此事并无必要,故本人宁愿对此一无所知。”
“如果甲卖了一桶洋葱给乙,每蒲式耳两个便士,换了一头价值四便士的羊和一只值一便士的狗,成交前,狗将丙误当成丁而咬了丙,丙杀了狗,那么乙应该付甲多少钱?哪一方应该赔偿狗钱,丙还是丁?赔偿的钱又该归谁?如果是甲,一便士够吗?还是他要为自己的间接损失索要额外赔偿,以弥补那只狗可能产生的收益,我们称之为收入增量,即用益权?”
“天道莫测,自有其神妙玄机。实不相瞒,我平生从未遇上这等问题,直问得我心中七上八下,乱作一团。遇上此等古怪稀罕,那狗,那葱,还有那些名字怪诞不经之人,煞是可怜,恳请大人放其一马,令其自救以渡难关罢,我亦不便出手相助,只因其罪已然够受,我若出手,恐败事有余,只怕未等见其凄凉收场,我自家倒先丢了性命。”
“关于引力和重力法则,你知道些什么?”
“倘若当真有此法则,国王陛下许已公布,奈何今年年初,我一直卧于病榻,故未尝听到公告。”
“光学你知道多少?”
“我知有地方总督、城堡总管、县治安官,以及众多诸如此类之小职位及头衔,但您所称光学实在闻所未闻,许是某种新身份。”
“是的,在这个国家是。”
想想这样一个低级生物竟然还一本正经地来谋求官职,普天下任何官职他都不配啊!除去自告奋勇纠正别人的语法和标点不谈,打字员身上的臭毛病没一样在他身上找不出来。真是叫人不可思议,他竟然没想着从自己那干巴到几乎等于零的才干中挤出一点来,在这工作上帮帮小忙。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不是干这个的料,只是说他还不是个打字员而已。又数落了他一会儿之后,我让那两个教授对他展开攻势,他们就科学战争问题将他掏了个底朝天,当然,结果发现他腹内空空、当真草莽。他知道一点当时的战争——奇袭食人魔、比武场上的斗牛赛,等等——但除此之外,他一无所知、毫无用处。随后我们将另一个年轻贵族叫上来,就无知和无能的程度来说,二人难分伯仲。我将他们交给主考官,心里很清楚这个蛋糕没他们的份儿了。他们按照先前的顺序接受考试。
“请报上大名。”
“波提珀尔,大麦茶男爵波提波尔爵士之子。”
“祖父?”
“亦叫大麦茶男爵波提波尔爵士。”
“曾祖父?”
“同是这个姓名和爵位。”
“曾曾祖父?”
“回禀大人,无记录可考,之前的家谱已然断裂。”
“不打紧。四世贵族,已符合要求。”
“符合什么要求?”我问。
“要求候选者四代贵族,否则便无入选资格。”
“难道不是四代贵族就没有当选中尉的资格?”
“正是。无此资格便不能委任以中尉或其他军官职务。”
“哦,得了,这真令人称奇。这样的资格有什么好处?”
“什么好处?此等问题胆大包天,老板大人,此乃对我神圣国教智慧之大不敬。”
“此话怎讲?”
“只因此系国教挑选圣徒之法,根据此法,唯有已死去四世之人方可被封为圣徒。”
“明白了,明白了,这不就是一回事儿嘛!妙极妙极!一种情况下,一个人必须半死不活过上四个世代,直到在无知和怠惰中成为干尸一具,才有资格去号令活着的人,并将他们的福祸纳入自己无能的双手之中;另一种情况下,一个人需要与死神和蠕虫同床共枕四个世代,才能有资格在天庭获得一官半职。难道国王陛下会准许这样古怪的法律存在吗?”
国王说道:
“噫,本王当真不觉有甚古怪。所有荣耀利益皆应归于血统高贵之人,此乃天道,故军中所有官职亦应归他们所有,不得例外。此规定不过是种限制,好将根基浅薄者排除在外,以免令这些职位蒙羞,使出身高贵之人不屑出任。倘若本王坐看如此不幸发生,则本王难辞其咎。然本王已授权于你,故你若决意如此,亦未尝不可。但身为一国之君,如这般行事,则无异丧心病狂,令人费解。”
“我认输了。纹章官大人,您请继续吧。”
主考官继续说道:
“你家始祖光耀门庭,跻身显贵,他对君王及国家有何赫赫功绩?”
“我家始祖建有一啤酒厂。”
“陛下,委员会认为此候选者完全符合要求,有资格担当军事指挥,待我等考核完其对手之后再做定夺。”
那名对手走上前来,证明自家恰好也是四代贵族,所以在军事资格上二人出现平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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