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公元前464年的这两场战争，分别以楚越之战的胜负未分与晋国的完胜而偃旗息鼓。
晋国智氏夺郑九邑，韩、赵、魏亦分获数邑。
六年后，越王鹿郢卒，不寿继立。直到公元前346年，楚威王熊商，败越兵，杀越王无疆，尽有越池，越国之祀遂绝。此乃后话，就此略过。
至此，晋、楚、秦、越、齐五大诸侯国陷入表面平和的相恃阶段。
智氏封都。
家宰府。
“禀家宰，主母来见，小人已请至前殿稍候。您……”
“知道了，我这就去。”略带沙哑的声音，豫让正要起身更衣。
“不必劳烦家宰大驾。我不请自来，冒昧了。”
温婉的语声传来，赵钰已步入房内，一只手还牵着荀莹，见到豫让煞白的脸色，急道：“你这孩子，都病成这样了，还不乖乖躺着？”
说着快步紧走到榻边，将豫让轻轻按下，伸出手背贴了贴对方额头，又置于自己额上，展颜道：“幸好，烧已经退了。”
“豫让只是有些累，并无大碍。休息数日即可复原，让您挂心了。”
说不出滋味，好象幼时母亲的无微不至，除了感动，更多的是愧疚。
“太累了，不是吧，险些把小命都丢了还这么嘴硬。”
“您怎么……”
豫让一怔，自己出城之事知情者并不多，赵钰却知道得清清楚楚，难不成连……心提到嗓子眼，双手不觉抓紧薄被。
赵钰并未瞧出异状，笑道：“别以为我一个妇道人家，就该两耳不闻窗外事。为了城中上下数万人的安危，难为你了。”
“居其位，思死其官，此乃臣等的职责。多谢夫人关心。”
幸好，豫让暗暗松了口气。
“对了！”回身将始终贴在自己背后的荀莹拉到榻边，赵钰用略带揶揄的口吻道：“方才不是还一直吵着要见你的豫让哥哥嘛，怎么进来后又一声不吭啦？”
小女孩原先雪白的脸蛋顿时染上一层红晕，将脑袋垂得低低的，水灵灵的眼睛却偷偷瞄向床榻上的豫让。
“呦！害羞啦！”
赵钰宠溺地轻抚女儿的头，对豫让道：“下月就满十岁了。莹儿没有兄弟姐妹，过去缠着她爹，如今这上上下下，就数和你最亲近，平日里有事无事，总爱跑来你府里，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怎么会？豫让自小亦孤单一人，莹儿如此乖巧懂事，早已在心底将她视作妹妹，高兴还来不及。”闲时有个听话的孩子相伴玩乐，倒也不觉寂寞。
闻言，荀莹满脸的不服气顿时烟消云散，倒又红了些。赵钰见状，轻轻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子，噗哧笑出声来。
“这孩子，我看等豫让成亲之后，你还会不会这么粘人。”
“豫哥哥才不会娶别人！”稚嫩的童声立刻皱起眉，反驳道，“只有莹儿才能做他的妻子。”
荀莹说着仰起头，一脸认真道：“等莹儿长大些，就嫁给哥哥。这么说定喽！”
“夫人，这……”
突然面对女孩自作主张的约定，豫让一时语塞，有些尴尬地看向赵钰，盼她能帮忙解围。只是，假如自己也能如眼前的孩子一般坦率，毫不隐瞒自己真正的心情，答案，就会不一样吗？
赵钰强忍着笑意，安慰道：“童言无忌，你别放在心上。说不定转个身就给忘得一干二净。提起这事，你也有十八了，若中意谁家的女孩，只管告诉我，自会替你作主。”
“我……政务繁忙，怎有闲暇考虑这些呢？”豫让随口掩饰道。
“大丈夫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这城中不知有多少女子做梦都想入主这家宰府。倒是……”
赵钰顿了顿，靠近些，盯着自己看了好一会。
“怎么？”
不知赵钰是何用意，豫让不知所措道。
“唔……好难啊，真不知怎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你。”
有些事终是躲不过的，豫让暗下决心，道：“自从来到府中，豫让见得最多的只莹儿一人，若定要娶妻……不知是否有此荣幸？”
这样一来，至少还能与他有些许羁绊。尽管，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哦？”赵钰先有些惊讶，继而又恢复平静，坦然道：“这也难怪，毕竟相处久了……只是，莹儿年纪尚幼，等到加笄之后再提也不迟。你看呢？”
“谢夫人成全，豫让感激不尽。”
不愿见荀莹灿若桃花的笑颜，豫让勉力支起身，叩首称谢道。
如此，便可免去诸多麻烦。
只是，五年之后呢？只盼莹儿当真是童言不忌。
当下，也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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