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在找什么,不由得道:“别找了,他们不会出来的。”
因为被他看出她的意图,她有些窘迫,最后仍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出来?”
他听了,只反问:“如果你事先看到我,你会出来吗?”
她一怔,领悟过来,老实回答:
“不会。”
他是个骑士,一位贵族,只会拿取,不会给予,平常时候或许还好,但现在这时机,一般人确实对像他这样的人,避之唯恐不及。
他继续策马缓缓前行,离开了那座农舍和所属的麦田,她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又说:“我不认为刚刚那地方除了那对兄妹,还有其他人。”
“我知道。”他松松地握着缰绳,道,“所以我要他把东西收一收,带着他妹妹,到城堡里来找我。”
这话,让她愣了一下,教她又沉默了好一会儿。
可他有预感,她才不会就此安静下来。
果然,没过多久,她又问:
“你觉得他们会来吗?”
“饿了就会。”他说。
这简洁且现实的答案,让她不再言语,只是安静地看着前方。
骏马不能如来时奔驰,回程的路显得漫长而遥远,但他能闻到她身上飘来的香味。
起初,她仍坐得笔直,但那没有尽头的道路,相似且荒凉沉寂的风景,还有车上规律的摇晃,终于让她不自觉放松了挺直的背脊和腰杆。
她累了。
这女人已经太久没有好好睡觉,一晚上的补眠,不会让她立刻恢复精神。
他看见她偷偷掩嘴打着哈欠,僵硬的身子也不自觉偷偷依靠着他,不到半途,她就已经开始点头打起瞌睡,有一次还差点从车上掉下去,她及时清醒过来,连忙再次坐直身子,但没多久又发生同样的事。
几次下来,险象环生,他看不下去,干脆将她拉到自己大腿上。
她吓了一跳,惊慌得想跳起来,但他钳抓着她的腰。
“别闹了,要睡就快睡。”他瞪着她说。
她粉嫩的小嘴动了一下,没有发出声音,就重新闭了起来,大概也知道这时再抗议有多愚蠢,她困得根本快睁不开眼了。
虽然她极力维持清醒,但过没多久,她又再次开始点头如捣蒜,到最后才终于认输地倒在他肩头上,睡得不省人事。
长路漫漫,但怀中的小女人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转移了他些许注意力。
虽然她有个丰满的臀部,但并不会太重,显然她身上的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这念头让胯下的欲望蓦然勃发,他暗咒一声,忙把心思转移。
如果运气好,她的粮食可以让他们撑到燕麦成熟,他只希望赛巴斯汀能带着豆子及时赶回来,好让他能在田间种植那些豆子,若一切顺利,情况或许就有可能会开始好转。
荒田无人耕种虽然是个问题,但至少他暂时不需要考虑土地得休耕这件事,他真希望自己记得更多和耕田有关的事情,但那些记忆已经离他太过遥远。
他需要更多的人出来耕地,可他无法逼迫他们。如果说他在军队中学会了什么,那就是吃不饱、饿不死的时候,人们勉强还会忍耐下去,但若是已经吃不饱,还去强行压迫,造反就是下一件会发生的事。
繁杂的事务,让他的头开始痛了起来。
他握紧缰绳,吸了口气,却嗅闻到她身上那香甜的气息,那好似带着森林气息的味道,莫名舒缓了他紧绷的神经,教他低头朝她看去。
冷风吹着她的脸,将她苍白的小脸吹得微微泛红。
看着她沉睡的面容,他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奇怪的感受。
天晓得,包括他在内,城堡里几乎没有人善待过她。
她其实可以继续隐瞒她地窖里的食物,这世道人人都巴不得把粮食藏着,她却将它们交了出来,交出来让他喂养那些可能会伤害她的人。
如果这不叫善良,他不知道什么才是。
他小心地拿披风将她包围起来,裹住她娇小单薄的身子,心里清楚地知道,这女人几乎是过去这一年多来,他身边发生过的第一件好事。
他只希望,他的好运能够继续持续下去。
☆☆☆ ☆☆☆ ☆☆☆
凯在摇晃的火炬亮光中清醒过来。
她眨着眼,看着眼前那黝黑的皮肤和其下跃动的脉搏,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已经带她回到了城堡,而这男人正抱着她上楼。
他用披风将她包了起来,让她的脸枕在他肩头上。
他经过塔楼的一个箭孔,她看见外面天已经黑了。
“放我下来,”她打着哈欠,轻扯着他的衣襟,说,“我得去检查那些病人的情况。”
“他们都很好。”
“你不是他们,”她坚持着,道,“放我下来。”
虽然她说话的声音很小,但他听得出她声音里的执着,然后她开始像毛毛虫一样蠕动,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他拧着眉,垂眼瞪着她。
“我去……看一下就好……”
她边说边打哈欠,还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
突然之间,他知道她不会就这样放弃,只好将她放了下来。
她双脚着地时,还站得有些不稳,但她很快扶住了墙,小心地下了楼。
为了他也不明白的原因,他跟在她身后。
主城楼的塔楼外面,那些仆人们还忙着搬运两人带回来的东西,看见他和她又出现,纷纷停下了动作,再次错愕地看着他与她,就像他们刚刚看到他抱着她驾车回来时的表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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