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去看篮球、排球训练。比较起来我对排球更有兴趣。当我即将靠近男排球场边，蓦地对方一颗扣球斜刺里砸了过来，出于惯性，我下意识冲前，一个“鱼跃”单臂接起，顺势又一个侧滚翻站立起来。“好！”“好！”运动员们的喝彩声令我手足无措。
有人在我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回头见是训练部长华婷婷。
“哟！我以为你是一个混进体协的纯粹的文弱书生呢，原来还是一个‘练家子’。”她酸溜溜地嘲笑我说，“鱼跃接球连着滚翻，准确、连贯、流畅而自然，漂亮！”
“谬奖了。”我也不无得意地说。
“怎么样，再露两手？”没等我回应，她就指着场内一个瘦高个子喊道，“‘竹篙子’，下来歇会儿。”一边喊着一边就把我推进场去。
看来她是要出我的洋相了。被换下来的“竹篙子”是扣球的主力，没有1.85米，也有1.83米，我如何替换得他？论个头，在这般人里我只能是倒数二三。也罢，被赶的鸭子不能不上架，豁出去了！我打了一局，主要是传球，也勉强扣了两颗都被对方挡了回来，十分被动，后来，我改变策略，假扣真拨，斜刺里点到对方的空隙，总算是侥幸地得了2分。退场后华婷婷对我说：“我看你的球技比有些队员还强，尤其是传球，就是体力不行。怎么样？抽空多来练练？我们体协可不容得文弱书生混饭吃。”她翘了翘丰盈的嘴唇，“走，我带你再去转转，采访一些典型，你今天可不能白来一趟。”我说正有这个意思。
晚上我写了一篇综合报导，把体育专栏换了一篇文章。
开学前一天的晚上，回家过春节的同学都转来了，七嘴八舌，寝室一下就热闹了起来。
江白石兴奋地对我说，过年前他去爬了峨眉山，银装素裹，雄伟壮丽。郭沫若的题字“峨眉天下秀”，与山色互相辉映，更让峨眉山大增人文色彩！又说返校时路经眉山县，顺道又去造访了“三苏祠”，“我的感受是，蜀川的灵秀都集于东坡的一身了”。他唠唠叨叨，没完没了，上学期末民兵班总结时他那副倒霉相已无影无踪，仍旧见人就冲着笑，“嘻皮笑脸”的。
龙为贫张着嘴巴想抢话头，没有机会，于是转而喊着王德明说：“啊哟王主席不得了啊，我们那里的公共食堂办得好热闹啊！各家各户的生猪都交了公，过年全都杀了，从大年三十吃到大年初三，个个吃得满嘴流油，喜笑颜开。吃饱了，老人回家睡觉，年轻人就围在一起打跳、冲壳子、说快板、唱歌。”他一边说一边模仿，手舞足蹈，“‘吃饭不要钱，都到食堂端，整他（妈）几海碗，撑得肚儿圆’。还有，‘毛主席来到了咱们农庄，社会主义幸福生活万年长……’”说唱完还问，“王主席你们成都坝子那里是不是更加热闹？”
王德明一边整理床铺、洗脸、擦皮鞋，一边“嗯嗯”地应付。他爱整洁的军人作风不改，而其“领导”的涵养也算是给了龙为贫一点面子。
只有方维鉴依然一身晦气。他挺在床上，闭着眼，默默地像在做自己的梦，寝室的气氛似对他没有丝毫感染。到后来他干脆翻身面壁，撅起屁股对着大家，这家伙是不是有点儿心烦呢？
我去207、208室和返校的陈笃修和钟学成、史智明打了个照面，又回209室打算拿本书去体协办公室夜读，寝室是无法看书了。没想刚一进门，就发现严书记站在我的床前，正在看我临床墙壁上贴的一幅画。这幅画是在中师实习时画的教具，目的是增强教学的直观性，为什么要张贴在自己的床边呢？我至今未弄清那时我的心理。是因为古丽娅那年青美丽健康活泼的气韵——尤其是那俄罗斯姑娘的眉眼——让我喜欢，还是自觉临摩得惟妙惟肖而自我欣赏呢？此时严书记的注视，让我后悔莫及，我不该在寒假中把它贴在那儿，寒假结束前又没及时收起来。柳风也一定注意到了，为什么没有提起，她是不愿让我尴尬吗？
严书记见我，笑着指着画问：“是你画的？”
我尴尬地点头承认。
“不错，很好看。”
“很好看”是什么意思？人好看还是画好看？我紧张地揣摩严书记话的含义。
“她是谁？外国姑娘……”
“是……是古丽娅。”
“啊，古丽娅，《古丽娅的道路》。”严书记哈哈两声，笑着说道，“你紧张什么？英雄就在身边——‘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嘛，哈……”说着又朗声地笑了。同学们也都跟着他笑。
他说，他是来看看同学们都回校了没有。之后又对我说，医士校有一位语文老师请病假，要求支援，系上决定你去代课半学期。明天课外活动时你就去院办公室拿《介绍信》；再有，你去系上看看你们的课表，要求医士校错开时间，同时尽量安排下午，不要影响你自己的功课，云云。
去体协办公室的路上我想，到医士校代课是组织上的信任，也是自己的光荣，但是时间就更紧了，读书计划如何完成呢？
10时左右罗绮纹来到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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