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梁政那一通电话,打到张铭雁那的时候,是个工作日,
北京六月的周五,燥热。烈日泼泼兜头下,蝉鸣嘶吼。
天气暴躁,人也暴躁。
电话来的时候,张铭雁正瘫在床上挺尸,她刚合眼没几个钟头,掏钥匙进门的时候,窗外的天空正泛起鱼肚白。
正当时的睡觉点。
她是拧着眉砸掉的最后一只枕头。
客厅里叮铃又铃叮,催命符样的。
阵落又阵起。
张铭雁是憋着一肚子的怒火和国骂,从卧室里晃起来的。
谁这么没眼力见的。
她给接通后的内容,一秒掐哑了音。
张铭凡开门的时候,一晃眼,差点儿没给当场送走。
那段,张铭雁还没剪短发。黑的,长的,垂垂坠到半腰。恰好那天,她又穿的是条绸白色的吊带睡裙。
窗帘拉着,所以屋里是暗的,
空调吹着,所以风又是冷的,
阴阴恻恻,
正当间,一披头散发的惨白背影。
前一晚上,刚起哄着在教室里放了午夜凶铃的凡子,这门一推,心脏差丁点儿没离家出走。
这贞子不讲究啊,
怎么还翻过投影屏来寻人了。
刚冒了个音的嗷呜一嗓子,给张铭雁的一瞪,给咽回去了。
他老姐挟着根没点燃的烟,皱着眉,朝他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张铭凡打一哆嗦,瘪了瘪嘴,包一搁,进厨房翻冰箱去了。
客厅时不时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嗯’。
怪稀奇的。
张铭凡觉得可乐,所以他咬着吸管头,盘腿坐到了张铭雁身前。
这是张铭雁自己的房,她一个人搬出来住,早。凡子今年高二,走读,学校晚自习又往外扩展了一节课,他索性就借口着通勤近,加塞进了张铭雁给他留的卧室里。
马上高三了,
张铭凡抻着后颈,望着暗漆漆的天花板发呆,
嘶,
不敢想,不敢想,想想就头痛。
苦难地狱前的最后一个暑假——
不,
半个。
凡子磕着门票,舔了舔槽牙,毕竟中途,他还得回学校补课去。
他高中快放暑假了,
他二哥在大学也是。
陶京,他老张家流落民间,又被隔壁陶老爷子拎回去养大的他亲二哥,快回来了。
一高考志愿把自个儿支出了千里外,也只得是逢年过节等放大假才能回来。
张铭凡摩拳擦掌等着这个暑假猛敲他一笔来着。
回忆拉回,
他姐还在皱眉,蓬乱头发一把撩开,露出底下一张脸,煞白。
怪稀奇的。
按往来说,就这点,哪怕天王老子来了,张铭雁也是不肯睁眼的。
一根烟给碾了个稀碎。
烟丝黏着指尖。
张铭凡屁股往前挪了挪,抽出纸巾给他姐擦。
坐得近了,听筒里的音也跟着往外泄。
凡子垂着眼,捡那丝丝电流音里的字来嚼。
‘陶京’
‘人没在学校’
‘是回家那边了吗?’
张铭凡手下一顿,掌心开始泛潮气。
张铭雁不大自在地往后仰了一记,眼神滑过张铭凡的发梢,
“嗯”
“没... ...没回来,”
“我下午就赶过来,麻烦老师了。”‘’
听筒被挂掉。
张铭雁叹了口气,她烦躁地撩了把头发,又反手捏了把张铭凡掌心。
.01.
陶京打学校里消失了。
时间呢,有一个月了。
临近期末,课大多结了,就只剩下了一群学生自己安排复习。陶京又常因着这那理由的,不在学校呆着,所以直拖了一个多月,这迟到的消息才晃晃悠悠,传到了张铭雁这里。
接到梁政电话,
张铭雁足愣了一分钟。
陶京?
消失?
中文字都认得,就是凑一块陌生。
陶京诶,
莫名其妙的,这人消失不见了?
Lynn抓了把头发,她抬头望了眼天,抬得急了些,顶灯转得像只停不下来的陀螺,她一时间觉着自个儿,是不是昨个夜里喝到假酒了。
这人设崩坏得可真有点厉害。
张铭雁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那可是陶京诶,
陶京。
他俩打小是一块长大的,
她比陶京长五岁,
她能闹腾,
陶京也没能好到哪去。
但这种情况... ...
陶京人从学校里消失了。
一个多月了。
一个月。
有反常吗?
有哪不对吗?
张铭雁抓着头发发懵,这段,她也挺忙的,这几年外贸行情好,她是常年的全国各地到处跑,不常在北京呆着。
陶京那边,联系自然就少了。
也没多大不同吧?
她磕了下桌沿,琢磨着,没听陶京有提起过。
张铭雁夹着听筒,
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她在琢磨。
陶京在大学的这一年过得挺好的,
进了特训队,
室友人也挺好的,
就是吃东西方面有点儿不习惯,
渝城这饮食特色,统归逃不开一个‘辣’字做主题。
有点伤胃。
但他适应力一向挺好,也就还好。
他新谈了个小女朋友,
张铭雁是见过眼照片的,
是一腼腼腆腆,又挺爱笑的小姑娘。
陶京说那姑娘饺子包得好,
说这话的时候,他语气里都扬着股子骄傲劲儿。
又说等下次放假,带这姑娘回北京,看看天安门,再爬爬长城。又闹着要Lynn给帮着挑衣服。
都挺正常的。
张铭雁想着凡子还在念叨着和哥子已经约好了,要带他出去玩的。
所以这突如其来的,
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
张铭雁想不明白,
她焦躁地抓了把头发,抬头望了眼面前的张铭凡,愣住了,
她唇张合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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