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开心还是生气，沈世稀的双眸都像黑洞一样，把人从里到外吸到那双乌玛瑙一样的眼睛里，余生只有眩晕和沉溺。
沈世稀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只是看着知瑟哭的更红的眼睛，突然发现这个男人初见时那强者风范的感觉，跟个甜筒皮一样，看起来扎人罢了。
“噗嗤。”
“太过分了吧你，我伤心的鼻涕都流出来了，你还笑，没有人性。你笑吧，笑完了我就走，解药等你做出来给我打电话……”
“如果以后都有人陪着你，你还想‘寿终正寝’吗？”
这个问题抛出来，兔子的眼泪掉的更加凶残。
“没有人，能活过我的年纪呜呜呜呜，连我养的王八都老死了，从钢镚大长到洗脚盆那么大嘤嘤嘤嘤……”
“壁烛……壁烛的小说可能看多了，他要说我找个千金小姐你也信？不是千金小姐我就不娶了？”
“那不是千不千金小姐的事啊嘤嘤嘤，我甚至不是个小姐你懂不懂，那叫门当户对，你脑子怎么了嘛，我的重点是我不是个女的，不是我没有钱！”
知瑟喊完愣了愣神，绝望像龙卷风一样席卷了他眼神里所有的高光。
“我没有钱也是重点……”
沈世稀赶紧起身把这位祖宗扶起来坐好，然后跟个老大妈似的抚摸着知瑟又白又细的手，摸了两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盖住。
“太丢脸了，你让我走吧。”
“你走了还回来吗？”
知瑟瘪着嘴看了沈世稀一眼，晃了晃脑袋。
沈世稀拿起床头的服务电话，点了一瓶甜酒。
杯子只有一个，瓶子量也不大，刚开盖就闻见一股咖啡的香气。酒的颜色很深，映照着沈世稀的眼睛，有种很舒心的高级感。
“我不会喝酒。”
“就一口。”
知瑟接过酒杯，毫不犹疑的一饮而尽。是口味很甘甜的酒，带着点微微的苦涩，融合的恰到好处。
“哪有叫了酒给我喝的。”
“帮你排忧解难。”
每次呼吸间都是很好闻的咖啡味，知瑟放下酒杯，示意沈世稀把酒满上。一杯又一杯，沈世稀没有劝停的意思。他特意选了口味最柔和的鸡尾酒，喝不出什么酒精的味道，但度数极高。
果然三杯才下，知瑟的眼神已经染了几丝迷离，刚刚哭过的水光把睫毛刷的乌黑发亮。苍蓝的瞳与粉红的脸，就像马迩嘉城的湖泊与蓝天。
酒杯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琉璃雕工的杯底透过窗户，把阳光打满了屋子。斑驳的影有些模糊，也有些不清不楚的纠结，细小的光线缠绕在一起，丝丝缕缕。
知瑟喝醉了，坐在床上摇摇晃晃，然后噗通一声倒进了柔软的被子里。沈世稀坐在床边，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蓝眼睛眨了眨，然后很困倦的合上了。
“你想走吗？”
“不想。”
“那你为什么要走？”
“你管我……”
“让我看看你的异化体好吗？”
“异化体”三个字像是醒酒汤，知瑟从床上窜起来，然后头晕的又摔回去，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我还……没有醉到不省人事。”
异化体并不是异种的秘密，沈世稀真的怎么也想不通知瑟为什么对异化体这么敏感。他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床边，看着不胜酒力的某人。
“你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看我眼睛……那次，打药，黑色的眼睛很漂亮……”
问什么说什么的知瑟很乖，鼻尖泛起红来更像个兔子了，沈世稀实在没忍住揉了揉知瑟的脸。知瑟想抓，但酒的后劲很大，两次都拍在自己的脑门上，只觉得浑身发麻发热，反应也迟钝，拍疼了自己主动住手。
“壁烛昨晚来过，走之前说了一句话，你还记得是什么吗？”
“山茶花……吃毒素……”
“那你今早为什么不告诉我？”
“长在脊柱上……很疼，怕你拔，危险……”
酒劲越来越大，知瑟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舌头，只觉得嘴里长了块木头板子，很不好使。
“兔子。”
知瑟已经不回话了，只是缩了缩身子，他身材偏长，骨量倒是很小，整个床只占离沈世稀最近的一个角。
“不许看我异化体，不然跟你急……”
都喝成这样了还不让看异化体，沈世稀也只是随口一说看看他到底透不透露，没想到知瑟这么在意。虽说没有强迫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不过越是隐瞒，沈世稀心里越好奇。
“算了。”
帮知瑟盖好被子，沈世稀去浴室洗了把脸。
昨晚壁烛说过的话还在脑海里回荡，虽然这个人阴晴不定，相信他也没什么保障。
“山茶花是吃毒素的，只要拔掉，毒素就能在体内积累。”
沈世稀摸了摸逐渐干瘪下去的管子，随着疼痛逐渐减弱，那根连着脊柱的东西也降低了存在感。如果壁烛所言属实，身体和异能的进化不同步是身体里寄养了吸收毒素的东西，一切就说得通了。
“难道是妈妈……”
母亲不希望自己成为异种吗？
壁烛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脊柱里有东西？明明自己都是刚刚才知道的。
一件一件事都还没解决，层出不穷的疑问更是雨后春笋般防不胜防，沈世稀揉了揉太阳穴，盯着池子里的水发呆。
屋外有什么东西的响声，沈世稀随手抹了把脸出来看，知瑟居然捂着头坐起来了。
本以为他能睡上一天，这个酒后劲不是闹着玩的，谁知道他醒的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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