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现场正在收拾，王恩山一上午也折腾的够呛，刚体验了一把明星的感觉，给几个跟来的法医签完字，眼看着沈世稀潇洒而去现在又坐在了原来的位置盯着他这边，不知道看什么。
“小稀，你不是回去了吗？”
“我办案经验不足，想多看看，学习一下。”
王恩山点头，沈世稀确实没经历过什么案子，多长长见识也好，“0415状态还好吗，没有特殊的事情发生吧？”
沈世稀摇头，说一切正常。
王恩山带着他去吃了个饭，下午一起又回到事故现场，几个实习来的小警察帮忙打下手，一中午也没回去，神态低迷，脸色发青。
旁边一个老手看见沈世稀盯着几个新兵蛋子出神，告诉他，“就是刚上手这种事，心里承受不了压力大，多看看才能成长起来。”
沈世稀瞧见他手里拎着的几份盒饭，也就不再管这个事了。
下午两点，回春的太阳晒得人眼疼，尤其阳光底下温度渐高，尸体就这么放着会加速腐化。王恩山调动人手将尸体先行就近带回沈氏集团，沈世稀应了声，回去让大家收拾好太平间，找了四百多张床，调整好房间温度，现场的尸体很快被陆续运了过来。
昨天晚上的爆炸波及面很大，重伤多，好在没出现普通人死亡的情况，沈世稀也松了口气。钱管家一来就碰上这种大事，忙着跟沈世稀赔不是，沈世稀说发生了就翻篇，让他去准备重伤患者的各项补助。
“从研究中心出，这事跟我爸那不挂钩，尤其家里比较困难的，多照顾一下。”
“可是少爷，发生爆炸的是异种公寓，不是咱们造成的。”
窗边的光亮扫在沈世稀漆黑的眼睛里，深邃的找不到瞳纹，那样一双目光如刻的眼睛，此时正一动不动的盯着钱管家。
“这是下通知，不是跟你商量。”
-
最后一批运来的尸体已经有轻微的涨袋现象。
恶臭从鼓起的袋子里喷发而出，几个本来脸色就不好的新兵蛋子瞧见这架势，出了车一顿狂呕。停在阳光下的车里温度更高，手忙脚乱期间忘记了装车的顺序，最后运过来的这几个尸体更是加速腐坏。王恩山也被这气味熏的够呛，通知火葬场赶紧过来把尸体收了。
可新兵蛋子吐的太严重了，人仰马翻不省人事，几乎到了脱水的地步，沈世稀上前搭了把手，他也不能让来来往往的人看见沈氏集团大门外边躺着腐尸，赶紧将袋子拉链拉上。
在袋子里已经腐烂的头，还梳着俏皮可爱的双马尾，辫花上绑了两颗粉色的苹果。那张脸的眼眶开始浮肿了，尸体内有明显的胀气，肚子将袋子撑高了好几分。
“来人，赶紧抬走。”
沈世稀去了趟太平间。
王恩山正穿着厚厚的衣服，在冰冷的停尸房给床贴号。这里冷气很足，部分尸体已经挂上薄薄的白霜。
“小稀，你别穿这么少，这的冷气不是闹着玩的。”
“我就呆一下。”
呛嗓子的冷气果然能将恶心压制下去，沈世稀觉得舒服很多，“腐烂的那几个已经被带走了，王叔确定没用了？要是有用，现在打电话让他们回来还来得及。”
“已经坏了，价值不大了。”
沈世稀搓着胳膊走到王恩山身边，看着他给尸体和对应的床贴条。
“这些不一起烧掉？”
“线索都烧了，怎么调查事件？”
王恩山调查尸体这项工作安排的非常紧密，他几乎不再去医院，而是泡在了研究中心的太平间里。
研究中心为此又开设了另一个部门，叫尸研会。非人类造成的伤亡在媒体前又掀起一番波澜，报道大肆宣扬彻底废除异种。所有人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件事上，那份异种与人类并存的平等条约被彻底抛之脑后。
也好。
暖春干燥，明亮的楼道里飘进不少柳絮，跟在沈世稀的脚边肆意盘旋。
事件追查已经有两个月了，除了“非人类”造成的伤害，其他结论一概不知。他去了尸研会，四百多张床上的尸体，两个月以来未曾减少。尸研会成立的初衷，也由帮助查案，变成了——研究已亡异种。
数百张床的人类尸体旁，分散的站着几位医生，有兽医，生物学家，也有医治人类的大夫。每一位大夫旁边都跟着一个身着隔离服的记录者。
整个屋子就像引领游客参观的太平间。
“二十六号床是猫的变异，异化程度中级。”
“二十七号床无异化，细胞样本送去研究中心。”
“二十八号床是鸡的变异，异化程度低级……”
这些尸体没有一个完整的，缺胳膊少腿，就剩下一个胸腔，开膛破肚，向外界展示着已经经过处理的、清晰完整的内脏。
沈世稀的手里还拿着那张平等条约的文件，隔着窗子望着里面的研究人员，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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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钱管家卡着点敲响了沈世稀的屋门。
“三少爷，老爷回来了，今天要不要回去看看。”
从母亲走后，沈世稀有几年没见沈天了，他从屋里出来，没有答钱管家的话。
“三少爷？”
“一年四季都是这身，你不冷也不热吗？”
“您让穿什么，我就穿什么。”
倒是挺听话。
“父亲叫我了，还是你打算让我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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