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稀眯着眼睛望了望电灯顶端。
水晶灯泡洁白的光打在知瑟一袭素衣上，乌黑的头发被风吹成一团柔雾，衬得那张脸越发虚幻。夜空幕布铺在身周，整个人往后一迈就要融进无边的星空。冬日里他只穿着一身单薄的宽袍，手里也不知道拿着什么，引得鸽子群迟迟不肯离开，绕着他包了个圆。
要是没有啪嗒啪嗒一刻不停掉落的鸟粪，这个画面还是挺美的。
“喂。”
知瑟听见呼唤，望了望下边，鸽子群四散而飞，知瑟眨眼间落到了沈世稀面前，衣摆四合。沈世稀拿了份饭菜出来递给他，知瑟接了。
“那四百多个已经回归人类社会的异种，现在过的还好吗？”
0329的事很快在记忆中翻起浪花，0146也至今下落不明，好还是不好呢？沈世稀躲开知瑟的眼神，没有回答。
“你们抓到的那些异种，有一部分是我的子民。应该很好分辨，他们从不杀伤生命。如果你有幸遇到比较暴躁的，那些跟我没关系。”
“这算推卸责任？”
“和平派的异种伤人会被我铲除掉，雷兔子就是用来监察异种动向的。”
沈世稀握在手里的饭菜还很烫，不握着又冷，很纠结。知瑟倒是穿的单薄，对饭菜的温度也没有表现出烫或者不烫的看法，一双秀气好看的手就捏着塑料饭盒，拿的稳稳当当。
“和平派？异种还分派系？”
“和平派和主战派，和平派归我管，连伞渊街都不让随意出入，怕引起人类社会的恐慌。”
沈世稀点头。“那主战派呢？”
“主战派我没见过，那些异种跟人类有关，并不是生来异种。伞渊街的事我总觉得是有人在给和平派扣屎盆子，但是我找不到证据。”
这事沈世稀听说过，异种并非全部天生带毒，还有一些是后期拥有毒素成为异种的。可这事一直是禁忌，无人谈论，所知甚少。
“主战派的头领，跟你比哪个厉害？”
“这不好比，我和壁烛没正面交手过。”
“你们可是对立派系，都不打架？”
知瑟摇头，想了想说：“‘星引’和‘灼苍’打起来，那可就不是单单引起人类恐慌的问题了，再怎么收敛也会殃及池鱼。”
沈世稀端着盒饭的手僵住了。
星引和灼苍？
记忆中满身是土的讲解从沙子堆里破地而出。
虽然异能介绍这本书是沈世稀的最爱，但以人类之躯摘星引月，烧云灼天，那怎么可能呢？厉害也要有个限度不是？
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说，知瑟给沈世稀的感觉可不是个钢铁一般的人物，而且知瑟表露过的异能和沈世稀所知的这些还是有不小的差距，所以再怎么样，他都不会把知瑟往真正的毁灭级异种上考虑。
“‘星引’能引多远的东西，‘灼苍’能烧多大范围？”
“‘灼苍’我不知道，‘星引’嘛……”
知瑟抬起头，指尖拖着空气。
“你挑一个？”
沈世稀随着知瑟的目光抬头，湛蓝的夜色和颗颗闪耀的星星盯的他满脑子空白。
挑？
“挑什么？”
“你不是想看‘星引’吗？”
先不提从这到星星的距离要多远，如果真的有“星引”存在，释放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对地球造成影响，而且星星的直径有些比地球还大，真拽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一味枯燥的学术研究让沈世稀养成了万物遵从科学的原则，现在真的有机会看到现实版的鬼扯内容，说不心动是假的。
“放心吧，只是移动拉近，我没有能力把这么大东西拽到地球上。”
知瑟抬起胳膊，纤长的食指随意指了一颗星星。
“就你了。”
扭曲的空气在知瑟身前形成一道暗色旋涡，顺着知瑟的手一指穿云，呼啸的风很微妙的被控制在细小的旋涡中，像在指尖捆绑的木偶线，而知瑟是天空的傀儡师。
“你是怎么做到的？”
“用风和雷电。”
脚下的地面有些轻微的颤动，地面也从知瑟身周开裂。眼前有一颗星星真的大了很多，至少这辈子沈世稀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星星，尽管看上去还不如月亮的十分之一。
“停下吧。”
“这么小看得清？”
“如果有人发现今晚的星星跟月亮一样大，明天恐怕要上头条。”
知瑟想想也对，把手收回来，翻开手掌，手心里躺了个圆溜溜的石头。
那颗石头似乎是吸光的，无论哪个角度都反射不出半点亮度，黑夜之中更是披了一层柔雾似的外皮，就像知瑟的头发一样。
“挖下来一块碎的，像不像你的眼睛？”
沈世稀的眼睛是很稀有的纯黑，没有瞳纹。无论是太阳光下，还是灯光下，他的瞳孔永远都是纯黑的，这点和瞳纹清晰如银针的知瑟刚好相反。
“我的眼睛？”沈世稀把小球拿了过来，现在想想这玩意从星星身上抠下来的，刺激。
“跟我在一起，不科学的东西多了。”知瑟拿回那颗小球，从衣服的口袋里找了一根黑色的绳子，将小球穿了个窟窿。
“是不是又打破你的认知了？”
穿好的小球被知瑟拿在手里，另一只手解开沈世稀的围巾。知瑟把绳子系在了沈世稀的脖子上，极黑与瓷白的碰撞，视觉差距是那么强烈。等沈世稀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这才想起来去解开脖子上的吊坠。可绕了几圈，都没有找到接口。
“我不戴这些。”
知瑟离远瞧了瞧，好好观赏两眼，摸着下巴点点头，很满意的样子。
“知道你不戴，所以给你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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