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摩挲着入场券上印制的飞虎战斗机,又想起了已经不在人世的爷爷……
我来自广西桂林,就是传说中“山水甲天下”的那一方宝地。可是在我小时候,爷爷却很少带我去那些名山胜水所在之处。他常骑着自行车,带我去一些远离如织游人的地方。
“爷爷,这是什么地方啊?”那时还没上小学的我,坐在自行车后座上问爷爷。
“这里啊,从前飞过很多大飞机……”爷爷一下一下蹬着自行车,一边对我说:“那飞机啊,长着鲨鱼头,还载着一只会飞的老虎……”
“爷爷你骗人!飞机怎么会长鲨鱼头?”我被爷爷的话逗得直笑:“老虎都被关在动物园里,它们不会开飞机。”
“动物园里的老虎当然不会。”爷爷骑车的速度渐渐放缓:“但他们不是一般的老虎,他们可是长着翅膀的老虎……”
直到后来我再长大了一些,才知道世界上真的存在爷爷所说的,长着翅膀,会开飞机的老虎——他们就是二战时期的美国援华空军。当时的中国人民给了他们一个很威风的称呼——飞虎队。
美国飞虎队这个名号,从此在中国广为流传。
“嘀嘀——”身后传来的汽车鸣笛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回头一看,原来我竟不知在何时走出人行道,站到了马路上,挡住了一辆车的去路。
“I’m sorry.”尽管知道对方不会听见我的致歉,我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汽车逐渐驶离,我这才注意到,天光比刚才又亮了几分。
这天下午,我真的在旅馆门口等到了Andy。
一辆红色的宝马车在我面前停下。我尚未回过神来,就见他从车上下来,戴着一副墨镜。
“Good afternoon,Chen Yi.”他微笑着向我问好,然后摘下墨镜拿在手上,往身后那辆红色宝马一指:“上车吧。”
汽车在纽约繁华的街道上驶过。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车窗外不断变换的炫目街景,想要把这些景致通通铭刻在心。
美国,纽约,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我这辈子,应该不会再来第二次了。
就在这时,听见Andy问我:“陈忆,这两天你在纽约玩得怎么样?”
“啊,这两天……”我在脑海里回想这两天的行程,发现自己还真没怎么玩。昨天早上下飞机以后,从机场到旅馆就耗去了不少时间,下午又去memory咖啡馆赴约。今天早上也只是在旅馆周围转了转。
我摇头苦笑:“我这两天其实没去哪玩。”
“噢,这太可惜了!”Andy摇了摇头:“我说过我乐意给你当向导的。你要是不熟悉环境,可以找我啊。”
“谢谢你啊Andy,不过……”我又转头看向车窗外的街景:“我可能是时差还没倒过来,白天会感觉累,不想出门。”
“我理解。”Andy把车开进下个路口:“我之前去中国的时候也会这样。不过我只花了一天时间就调整过来了。”
“哇!那你适应能力很好啊。”我对此表示佩服。旋即反应过来:“哎,你去过中国!你去的是哪个地方?”
汽车向右拐了个弯。我听见Andy说:“云南。”
“云南……”我追问:“是昆明吗?”
“不是。”Andy摇了摇头:“是边境线那一段。”
汽车在一个路口的红绿灯前停下。我看到Andy的手指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地轻轻敲打。就在这时他突然说:“不好意思,我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我被他这句话问得一愣。在美国的土地上,难道不该是我这个中国人向他请教才对吗?
“没事,你说吧。”我语气平平,心里却很纳闷。
“我想知道你……”Andy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措辞,过了一会儿,他说:“你怎么看待当时二战时候的飞虎队?”
“飞虎队?”我一愣,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Andy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看着前方,手指依然在方向盘上敲打着。过了片刻,他才说:“我爷爷的哥哥……啊……用你们中国的辈分来说,我得叫他伯祖父。”
他停下敲打方向盘的手,转而将它一把握住。我听见他说:“我的这位伯祖父,就是当时飞虎队的参战飞行员。”
“哇,好厉害!”我惊呼一声,随即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会问我这个问题。
Andy突然轻轻叹了口气,说:“我当时去中国,就是为了我的伯祖父。”他又开始轻敲方向盘,说话的语气不复往日的自在轻松,甚至透着一丝沉重:“我特地去了云南,走了中缅边境线。去看看伯祖父,他当年战斗过的地方……”
“Andy……”看着他伤怀的样子,我不知该如何劝慰,只得再度转头看向车窗外。不过这次不是在看风景,而是在思考如何回答:“飞虎队啊……”
我又想起了爷爷对我说过许多次的,关于飞虎队的故事……
“那时候啊,咱们国家和日本正在打仗。有一些会开飞机的美国人,就开着那些长着鲨鱼头的飞机,来帮助咱们打日本鬼子……”爷爷牵着我的手,说得绘声绘色:“我就亲眼见过,就在这里!那些飞机啊,一架一架地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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