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动怒,赵羽有些惭愧的低了头默默看着桌上的纸。
承蒙公子交付如此重要之事,甚至还屈尊给伺候笔墨,自己却只想要快些写完,竟潦草到了让公子嫌弃的程度,简直辜负人了心意,这般一想,简直羞愧至极,压低了声认错:
“我错了,现在就重写一份。”
这般直接认错,玉龙反倒愣了,见人满是愧色,闷头揭了纸打算重写,一时间哭笑不得,稍加思索,也大概知道了缘故,于自己而言不过区区小事,可在小羽心中恐怕非同小可吧。
这般想来更是无奈,这人也太乖觉懂事了些,对自己更是,怎的就这般认真,竟浑然未觉是在故意刁难欺负。
“小羽……”
司马玉龙一把按了人揭纸的手,本就只是逗一逗,看人被欺负的委屈巴巴倒是有趣,只是这般懊恼他哪还忍心,一时只想揉揉这木木的脑袋。
余光扫了眼专心下棋的两个人,玉龙半是好笑,半是无奈:
“没瞧出来是故意欺负你?”
声音压得极低,万幸这人近在咫尺,才能一字不落。
短暂的片刻呆滞,赵羽方才明白过来,见人眸中含着盈盈笑意,哪有半分生气的模样,怔怔看了片刻,终于心头一松,带了几分无奈和宠溺摇头笑了:
“没。”
左右公子没生气,就最好了,不过还真是愈发调皮了,这捉弄人还上瘾么?
两个人仗着耳力不俗声音都压得极低,故而下棋的两个只能听见二人私语两句,却听不真切,只是这也架不住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
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楚安眸色复杂的转了回来,捻着棋子半晌没吭气,珊珊亦是跟着回了下头,见两人一并站在案后,不由更为不解:
“天佑哥,你们做什么呢?”
“没什么,你们继续玩就是。”
随意笑笑,玉龙收回目光,只看着那个低了头伸手拿印泥盒的人,停顿片刻,目光亦是转到了那个小盒上,书房中的小小瓷盒还没有掌心大,比起印面的尺寸来说小了太多,玉龙不欲折腾,只温声道:
“就这样吧。”
见二人继续了适才的对话,也未再看过来一眼,珊珊有些黯然的回头继续看着棋盘。楚安懒懒散散的支着腮,将两枚棋子在指尖抛起又接住,意味莫名:
“主子他们一贯的,别问,问了大概就是,主子们的乐趣,咱们不懂。”
这话说的,倒也没毛病,玉龙只是看了他一眼,自腰间取了自己的玺印,托在掌心。
赵羽也没甚反应只扣着印泥盘的底部,往玉龙手中那玉玺的印面上滚印泥,动作小心,一点没让瓷质的印泥盒磕上印面。
两人配合无间,珊珊却是被楚安说的直觉是话里有话,但又说不上来,皱眉看了他片刻,低声问:
“你这……都说什么呢?”
心底莫名有点说不上来的混沌情绪,这两个人,从自己见到他们的第一面起,就有着一种深深的羁绊,纵使并不显露在外,但走在哪里都是浑然一体,没有任何人插的进去。
他们一直如此,可这次相见……许是复国重担已然卸下,有了些闲情逸致将心思移到别处,反而越发亲密无间。
本就亲近的两个人之间那点微妙的变化最难揣度,看上去似乎与以往并无二致。
越是这样,他越是不安。
“没什么,就是……越来越,不懂,不配懂。”
最后一句,压得极低,楚安唇角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目光却是直直盯着指尖,右手指尖掐了一枚雪白的棋子,拇指指甲抵在食指一侧,用力到几乎掐出一小道白痕,猛地一弹。
扁平的棋子高高跃起,在半空翻滚几圈,“啪”一声稳稳落在摊开的掌心之上。
“这一子,我弃了,好妹妹,请。”
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似乎那一瞬的凝滞只是自己的错觉一般,珊珊并没有听到那压低的后半句,但莫名觉出这人并不如自己所见的那般不靠谱。
一时不知该不该问下去,索性捻着棋子,默默看着棋盘。
这厢两人将印面上滚了一遍印泥,玉龙在纸上盖了印,便扯了张细软的宣纸将印面擦净,赵羽则低头将写好的圣旨卷起。
半低着头,让人从侧面看来眼眸分外深邃,只是眸中神色只有一派温驯,随着动作,在摇曳的发丝之间若隐若现,玉龙多看了两眼,没忍住凑近一步,低声道:
“欺负你,为难你,也不生气?”
软软的气流柔软打在耳畔,悚然抬头,无意识的后退了半步,似乎是有些惊讶的注视着人含笑的眼眸,默然思考片刻,赵羽缓缓摇头:
“没有欺负也算不得为难。”
想了想人的问题,顿了下方才补充一句:
“就算有……如果公子高兴的话,也没什么好气的。”
目光软软的,在有些昏暗的烛光里分外明亮,看上去有些深邃的眼眸中尽是单纯与坦然,看的玉龙哑然片刻,终是别了脸失声笑了。
这话,不能问了。
再问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将人按在桌上,好好的亲上一亲,从眼尾吻到唇角……
这么想着,心里便翻涌着一股子燥热,眼见就要烧到脸上,却又没忍住的想,若是此时这般行事,能不能瞧见人生气……
用了十分的理智,玉龙努力按了这些痴念,却羞于再看人,只从案后绕出,出去看两人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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