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行到对岸,梅柳生正帮艄公停船,抬眼见苏清朗身上,左边挂着孙子仲,右边挂着温世良,往岸上行去。
对面是一座山林的高坡,而且常年受到江风侵蚀,土质松散柔软,他站在路上,将温世良往地上一扔,扶着孙子仲慢慢坐下来。
温世良被他扔得磕了脑袋,好在下面是一片松软的土地,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在原本的狼狈中,又加了几分灰头土脸。
其他船上的人,也都纷纷架着扶着,将宣国的人弄下来,由于在宜州舍了马匹,只剩下一些行李,搬运起来倒也方便。
梅柳生走过去,看了一眼温世良,又向苏清朗道:“我们先在此歇息,让其他人去找找,这附近有没有投宿的地方。”
苏清朗点了点头,见梅柳生抬步朝着河岸走去,他又收回视线,侧首望向孙子仲道:“子仲,你好些没有?”
然而孙子仲倚靠着他的肩膀,并没有回答,脸色惨白,额头上还沁出豆大的冷汗,看着情况不妙。
温世良靠在一旁,闻言看了一眼,凉凉的道:“孙大人伤了脾胃,若是再不医治,只怕会越来越严重。”
苏清朗听此,脑子轰的一声,差点炸成了烟花,随后又冷静下来,向他道:“你会医术?”
温世良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像是养精蓄锐的讽刺道:“这人病成这个样子,苏大人还能带着他赶路,当真……不知道是心肠歹毒,还是脑子少了一根筋。”
苏清朗露齿一笑:“你说对了,我不仅心肠歹毒,而且还很残暴,平生最是喜欢杀人,要不这样,看你们也没几个人,又在水里游了半天,肯定不是我们的对手,我把你们杀了,肠子挑出来,喂给山里的麻雀,再把你们的尸体剁成肉酱,抛到江水里,不出几天,就能被鱼儿吃得干干净净,保证你们的宣国皇帝连个渣都找不到。”
温世良的脸色一变,还未说话,便听孙子仲哇的一声,侧身又吐了出来。
他苦着脸,咳嗽了几声,皱眉道:“清朗,你别再说了……”
见孙子仲醒来,苏清朗很是欣喜,又听到他的话,顿时吃瘪,道:“好,我不说了。”
伸手将孙子仲扶起,把水囊递到他的嘴边:“来,漱漱口。”
苏大人虽然平时不靠谱,别说照顾病人,便是病人都没见着多少,但关键时候,靠起谱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照顾孙子仲漱了口,又让他蜷缩着枕在自己的腿上,随后将自己和孙子仲所有的衣物拿出,裹在他的身上。
温世良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孙子仲,一个如落汤的母鸡,一个如端午的粽子,顿了顿,没有说话。
这时,梅柳生已经吩咐完兵将赶回来了,见孙子仲醒来,又沉沉睡去,看向苏清朗问道:“孙兄怎么样了?”
苏清朗摇了摇头,伸手揽着孙子仲的肩膀,侧目瞥了一眼温世良,道:“可惜啊,有些人明明可以救人一命,却偏生装死不动,都说医者仁心,依我看,分明是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
梅柳生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不过听到这话,也知道了大概,他向温世良拱手道:“温大人,孙兄身体不适,这里又很难找到大夫,若温大人有医治的法子,还请施以援手,在下感激不尽。”
温世良本来就对梅柳生的印象很好,再加上若想回到宣国,路上还得靠着他们,于是缓下神色,道:“梅大人于我有救命之恩,孙大人又于我有相识之谊,尽我所能,施以医治,理所应当,不过……”
他看向了苏清朗,脸色立即臭了下来:“仅是看在梅大人与孙大人的面子,与另外这位,没有半分关系。”
梅柳生颔首一笑,低身拱手道:“如此,多谢温大人。”
又听温世良道:“现在,最紧要的,是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山中夜晚气候寒凉,我们能受住,孙大人可受不住。”
护送的兵将,沿着山路寻找,不一会儿,便在山脚下发现了一户人家。
而且,因此处经常有客商坐船来往,所以户主很有商业头脑,在自己的住房旁边,搭建了几间两层的木屋,算作简易的客栈。
这户人家,住着一对年轻的夫妇,还有一个瞎眼的老婆婆,苏清朗见他们生活艰苦,本想多付一些银子,却被男主人拒绝。
根据男主人所说,他爹本是在这里撑船的,某年天降暴雨,河水比平时凶险许多,他爹带着几个商人过江,小船行至江中,不幸被风浪掀翻,船上的人连同他爹全都遇难,那几个商人的家眷寻来,见他们孤儿寡母十分可怜,便也没有刁难他们。
只是他娘,一年年哭瞎了双眼,念及人家的恩情,再加上对死去的人的愧疚,便在这里建了房子,留给往来的客商居住,希望他们不必涉险赶路,也可少出一些事故,因此他们家的客栈,只要能收回成本,足以维持经营就好,没想过要赚多少的钱。
听得苏清朗很是感动,简单说明来意,听说他们的情况,男主人为难道:“大人,这里距离城镇有几十里的路程,一来一回,最短也要一天的时间,现在天色已晚,你们要请大夫的话,估计要等到明天。”
苏清朗道:“没关系,我们这里有随行的大夫,只是病人的情况不大好,受不了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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