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朗抱着舞姬,一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刚关上房门,就把人放了下来。
他甩了甩手:“姑娘,你今日吃了多少,看着不胖,抱着……”
还没说完,对方便将一柄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苏清朗赶紧闭嘴,举着双手道:“抱着跟一团棉花似的,真想再来一次。”
那名舞姬拿匕首指了他片刻,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女有冤情在身,还请大人做主。”
苏清朗懵了一下,举着的双手还未放下,居高临下的望着舞姬,觉着眼下这种情况,要么这个舞姬有病,要么就是他在做梦。
本以为是替天行道的女侠,不料却是请他伸冤的窦娥,苏清朗哭笑不得:“姑娘,你早说啊,你这求人办事还……”
舞姬抬起了头,一张美丽的脸上泪水连连,好似梨花带了雨,看得苏清朗顿时心疼,道:“有什么事,你先起来再说。”
伸手将舞姬扶起,随后转身走到桌案前坐下,倒了一杯热茶,只听舞姬娓娓道来一段伤心的往事。
这名舞姬姓孟,名书瑶,原本并不是舞姬,而是一位千金小姐,她爹孟怀廷本是宜州的一个县令,就在余淮中的手底下做事。
两年前,余淮中找到了孟怀廷,说是相爷秦翦生辰,要底下的人出资给相爷置办礼物,只可惜她爹孟怀廷两袖清风,向来是个正直不阿的主儿,根本不会搜刮乡民给自己铺路,不仅如此,忠肝义胆的孟大人还热血上头,斥责了包括余淮中在内的同僚,骂他们是结党营私的鼠流,朝廷官场的蛀虫,只会谄媚侍上的欺压百姓。
余淮中当时并没有翻脸,也没有刁难惩罚孟怀廷,只是几天后,她爹正在家中吃饭,忽然收到上级的召见,说是有要事相商,让孟怀廷快快前去相见,孟怀廷见来使神色匆忙,似乎真的有急事,于是也没作多想,便跟着那人离开了。
然而孟书瑶和她娘在家中等了半天,依旧没有等到她爹回来,直到傍晚,才听人报信说,她爹死在青楼,一个妓女的床上。
等孟家人匆匆忙忙赶到的时候,孟怀廷已被抬了出来,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她和她娘本想上前查看情况,衙门的人,却根本不让她们近身,尸体送往义庄,半夜义庄又莫名起了火,因此自从她爹出事后,她们连见上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衙门里的人说,是她爹在青楼饮了酒,寻欢作乐纵欲过了度,所以才会不幸猝死,寥寥数语,将她们强行打发回家。
她娘接受不了打击,更接受不了昔日清正廉洁的夫君,变成众人口中的笑柄,于是在一个日落西山的黄昏,在家里悬梁自了尽,只剩下孟书瑶,无依无靠,孤苦伶仃,为爹娘办完丧事后,被人赶出了府门。
从那以后,曾经富贵荣华的千金小姐,沦落成食不果腹的街头乞丐,一边追查着父亲死亡的真相,一边寻找机会替父亲伸冤,后来,迫于生计,不得不卖身进入舞坊,成为一个取悦他人,出卖色相的舞娘。
此次前来,原本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刺杀余淮中为父亲报仇,没想到,在宴席间听到苏清朗那样一番豪言壮语,心想着,上天护佑,让她有机会得见贵人,终于可以替父亲昭雪沉冤,洗清污名。
最后,孟书瑶低下头,歉然道:“方才小女为寻机会与大人说话,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请大人恕罪。”
苏清朗听了直摇头,一为孟书瑶,二为余淮中,三则为自己。
想她青春年华,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遭到如此变故,身世沉沦,犹如雨打浮萍,想必在为父沉冤的道路上吃了不少苦,又想想她历经波折,本以为遇到救星能够报仇雪恨,却偏偏犯到了他的手上,可见这姑娘的运气,委实算不上多好。
余淮中吧,本来看他畏畏缩缩,十足的软蛋一个,没想到蛋壳里面杀小鸡,都坏得淌血了,单是害死人家还不够,还要往人家的脸上抹黑,害得人家身败名裂,死后连个全尸都没有,心狠手辣,毒如蛇蝎,死后估计要下十八层地狱。
至于他自己,原本只是在酒宴上胡吹几句,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哪个要给她昭雪沉冤,报仇雪恨了?佛曰不可妄言,否则要遭报应,他这报应来的也忒快了吧?
现在怎么办,应下这姑娘的请求,还是让她哪儿来的,再回哪儿去?
想到花园假山中的那几箱东西,再看看这姑娘梨花带雨的表情,苏清朗终究不忍心。
向她迟疑道:“姑……姑娘,既然当年他们什么都没让你们看到,你又如何得知你父亲是被冤枉的?”
孟书瑶立即抬起了头,神情激动:“父亲他一生正直,洁身自好,绝不会做出那种丑事!”
苏清朗唏嘘了一阵,又叹气道:“姑娘,查案办案要讲究证据的,单凭你的一面之词,如何取信于人?你也是读过书的人,想来应该知道,若是没有凭证,即便本官接下这个案子,将来在堂上,也做不了什么的。”
孟书瑶又道:“凭证我有!”
她顿了顿,低下了头:“当年仵作验尸,发现父亲是被人勒死的,只是迫于余淮中的压力,不得不修改了证词,父亲宽厚仁慈,在任期间爱民如子,宜州很多人都感念他的恩情,那名仵作……虽做了助纣为虐的事,却一直愧疚于心,后来他得了重病,我去找他多次,终于在他临死前,留下一封陈情的书信,可惜官官相护,且这件事又关系到秦翦,我怕没人敢接这个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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