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干!
以往,每天早晨都有十几个孩子早早守在门口,跟着他一起去学校。一回,他摔坏了腿,孩子们把一张课桌翻过来,让他坐在上面,然后用两根竹子把他抬到学校,前呼后拥……现在谁也不来了。只有黑头还是照样来。这是一个叫校长、老师头疼的孩子,调皮捣蛋恶作剧,闯祸大王。但对海仔却绝对服从。海仔喊声“上”,他眼睛一闭,死活不顾地往上冲。海仔特别庇护他。他闯祸,海仔给他瞒住或干脆往自己身上一揽了事。有海仔做班长,黑头自由自在得像条海鱼。海仔“下台”,他失望、伤心。别人忘了海仔,他黑头想忘还忘不了呢。不过,海仔赌气,连他也不理。他只好耷拉着脑袋悻悻地走了。
院子里空落落的,海仔待不住了,就到村里瞎逛。
村里,大人们都很忙,出海的出海,结网的结网。只有几棵大树,在海风中“哗啦啦”地摇着叶子,发出响声。还有几条狗在村子里慢条斯理地走着。第一天挨过去了,第二天也总算坚持住了,到第三天,他有点按捺不住了,找了根木棍儿当指挥棒,指定那一片摇头晃脑的芦苇当小兵,神气活现地指挥了一遍,终于觉得无聊极了,把木棍儿使劲扔到海滩上,倚着一棵大树,顺势溜了下去,没精打采地瘫坐在树下。
海水从天边一阵阵涌来,一层层水波,画成无数道弯弯的水线。海水拍击着岸边,冲上来,又退下去,无休止地重复着,老是发出一样的“哗啦”声。
单调,极为单调!
海仔什么时候独自一人待过?他是“头儿”,身后有一个长长的队伍供他指挥。可是现在,他成了十足的光杆儿了!
一群光屁股的小不点儿冲到海滩上,喊叫着:“冲呀,杀呀!”
海仔望着那个耀武扬威的塌鼻子孩子头儿,心里有几分嫉恨。小不点儿们在塌鼻子的指挥下,冲来冲去。海仔看着看着,终于憋不住,挥挥手:“喂,过来,过来!”
小不点儿们掉过头看看他,理也不理,热热闹闹地又打成了一团。
海仔在海滩上躺下了。那支光屁股“军队”,在小塌鼻子指挥下,在他身边跳来蹿去。他又一骨碌爬起来,冲到小不点儿们中间,气喘喘地说:“我来指挥好吗?”
孩子们看着他,一个个直摇小脑袋:“我们不要!我们不要!”他们抓着小木棍、竹竿,蹦蹦跳跳地朝远处跑去。
海仔急了,追上去,一把将那个小塌鼻子逮住,一群孩子吓得全站住了。
“你们听不听指挥?”他捏着拳头威胁着。
“不听!”塌鼻子不屈地反抗说。
其他小不点儿一齐说:“不听!”
海仔没有办法,松开了塌鼻子,把手插进裤兜里,他的手指触摸到什么,猛掏一把,在眼前打开,大声叫道:“我这里有好多好多糖豆!”
小不点儿们一个个站住了,掉过头来看看海仔,又你望我,我望你。一个小不点儿咽了一口口水,朝前挪了几步,于是,他们前拥后挤地朝海仔跑过来,围着他,踮起脚,盯着他手里五颜六色的糖豆。
海仔往前走,小不点儿们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屁股后面。
他掉过头来:“排队!”
小不点儿们真听话,一个挨一个地排好队。
他在他们张开的小脏手上放上两颗糖豆。分完了,他从海滩上捡起那根木棍儿,有力地一指:“冲呀!”
“冲呀!”小不点儿们“咯嘣咯嘣”地嚼着糖豆,跟着他们新的“指挥官”,在海滩上冲来冲去。
过瘾!
这一天,海仔玩得筋疲力尽,但心里挺满足。
以后,一连几天,他总要从家里的鸡窝里偷出一只鸡蛋来,拿到村里的小商店,换成糖豆。又玩了几天,海仔腻味了,小不点儿们不是哭鼻子,躺在地上耍赖皮,就是没完没了地伸着小手向他要糖豆。没有糖豆,他们马上就不干。
小不点儿们跑得无影无踪,海滩上,又只剩海仔孤零零一个人。没有一丝风,海静得让人难受。他捡了几块瓦片,狠狠地朝海面上打了几个水漂漂,一点儿劲也没有,一头倒在沙滩上,一只失群的灰色的海鸥在他头顶上盘旋,“嘎嘎”叫着。
第二天,他背上书包,扛着小板凳上学校去了。
3
回到学校后,海仔傲气得很,嘴角上常常挂着一丝讥讽,仿佛随时都要准备去为难、嘲弄别人。
上体育课了,他故意一脚把球踢到栅栏外,自己不捡,却爬到高高的球门上得意地坐着。别人干活,他往课桌上一躺,跷起腿晃悠晃悠的。谁也不敢叫他。对珊珊,他打心眼里瞧不起。珊珊发作业本了,不小心掉在地上几本,他一耸鼻子:“会发吗?”黑头的名字是自己写的,潦潦草草,珊珊一下看不明白,他眼皮一耷拉:“识字吗?”……
一种无法说清的东西,一次又一次扰乱着他的心。他越来越大胆地捉弄新任班长珊珊,常常使她发窘。文静的珊珊,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其实,她也不是好欺负的。终于在一次在海仔拒绝写墙报稿的时候,她一甩小辫,火了:“你在放晚学前不交上来,明天,班上开会批评你!”
“就不写!”海仔气歪了小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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