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上次在他家里,他肯定没有表面上看起来平静。
也许他就是个这样的人。
九
一星期后,成绩出来,我没能拿到冠军,但得了亚军。陈小天和我并列第二。
不知道为什么,我反而不太想得到冠军,我没有很失望。但老妈是抱怨连天,把我好好地教育了一番。
“你看看你,一不再接再厉就退步了吧!”
我堵住耳朵。
“你看看你陈阿姨家的孩子,进步好多呢!”
我用被子包住头。
从成绩出来到参加那个私人比赛的那段时间,学校和画室里都很平静,只是陈小天不知何时又开始看窗外,只是身上少些许扎人小刺。
千老师告诉我们,下场私人举办的比赛是提前完成作品,然后在年前交过去就行了。于是她另开了一间小屋,摆着两套画具,要亲自指导。
她给我们每人一个橙子,告诉我们,要在作品完成的时候,挖掉果肉,去掉它的屁股,在皮上刻出嘴巴眼睛,最后放入一根小蜡烛,这样就成了一个载着希望和梦想的小灯了。
千老师称这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物件,画画累的时候,就做一个,犒劳犒劳自己。
我把那个大大的橙子放进画室的小桌子里,等完成作品。
那一个月,我就那样有点尴尬又有点心安地不断努力着。在作品将要完工的时候,也在交作品的前一天,却不巧地又发生一件事。
那天一早,陈小天站在我的画面前,见我来了,有些愣愣地退后几步,然后我就看见我那张涂着厚厚颜料的作品,像是被谁泼了一层水,虽然已经半干,但是画面变得异常模糊。
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不断闪过上次被水弄湿的画袋,朝陈小天看去,他的脸色很不好。
我使劲地眨巴着眼睛,问,“这是什么?”
“我……”他一窒,好像要说什么,但马上转口,“越桔,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我尽量不让眼泪掉下来。
“是不是在你看来,我没有成为你对手的资格?是不是我就是为了一些东西做这些阴险小动作的人?”
他一口气说出来,不给我回答和思考的时间,摔门而出的时候,又丢下一句话。
“是我泼的水,又怎么样?”
是啊,又怎么样?被别人当做对手,慢慢赶超,却努力地那么难受,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到底是谁做得这些,是不是你,陈小天?到底是不是?
十
第二天,我没再看见陈小天,画室里没有,班级里也没有。然后我去找了班主任。
“那孩子的妈妈昨天找我,说要换班级,我问原因,她也不说。”老师推一推眼睛,“越桔啊,你可不要学那个孩子啊,好好学习啊!”
退出办公室,我回到座位,看着窗外,发起呆来,我忘记了自己想了什么,可从窗外透过来的光好像从远处疾驰而来,钻进我的眼睛里,挤出几滴涩涩的水滴。
然后陈小天转班的第二天,我就听见老妈大呼小叫的声音:
“哎呀,前天那个雨啊,大半夜的,真是来无影去无踪,我晚上忘在外面的衣服……”
我一愣。
再然后,千老师说:
“陈小天没有参加那场比赛,哎,可惜了那幅画……可是,小桔,你的画正因为被水处理成特殊的效果,拿了前三甲呢!”
我再次一愣,心里像是下来一场大大的雪。
最后,就算我碰见陈小天,主动跟他打招呼,他都不再搭理我,一次都没有。
可我,哪怕做好了道歉的准备,也抓不住一丝机会。
直到老妈要去参加同学会,直到看到老妈那永远不老的灿烂笑脸。
十一
八月夏中,阳光说不出的温暖。
“哟!你终于舍得穿小礼服啦!?”老妈眼睛瞪得超大。
“同学会嘛,不去也不大好啦!”我挎上包,给老妈一个大大的拥抱。
“傻大闺女!”她说,自顾拍去我衣服上粘着的一截蜘蛛网,眼睛有了雾气。
我玩了一天,见了曾经的,朋友。
回到家,老妈慌忙从里屋冲出,“这么晚啊,让你妈我担心死算了!”
我踢掉高跟鞋,笑而不语。
“这是什么啊?”老妈整得像福尔摩斯,在我口袋一阵乱翻,掏出一个剜去果肉掀掉屁股的红橙子。
“这啊,是灯!”我打个哈哈,夺过它,在老妈极好奇的眼神中,挂在床头。
是啊,这是橙灯,最珍贵的盛着回忆和梦想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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