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不一定都有后续，就好比我和程诺在那一场坦诚对话之后，我们又回到了原先的状态里，没有过分的期期艾艾，更没有什么明显的改变，我还是我，他还是他，一成不变的生活貌似还在继续。
只是，说是没变，却似乎有些东西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迹，而这些，我，并不知晓。
为了修改那篇有关箜篌的论文，我没日没夜地码字，然后又疲于奔命地到处去碰壁，改正了再改正，然后等待新一轮身心的考验，好在有了江言的引荐，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并没刻意为难我。
我开始和大名鼎鼎的黄茂梁老师上课，他完全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甚至温柔和蔼得出乎我的意料，可某些人似乎并不这么想。
我刷着杯子，转脸瞅见刚刚跑步回来的某人，手里动作着，随口问：“你去早练了？”
程诺撸起灰色帽衫的袖子，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斜射进来的阳光温柔地占领着他的侧脸，低垂的长睫毛种下一片阴翳，覆盖于中的暗影频频地翕动着，有着说不出的俏皮。
我一时间看愣了，好半天才尴尬地回过神，脸热腾腾的，我拿手扇着风，却甩了自己一脸的水，心里恼着，看来这天气热了人就爱犯迷糊。
“我这个年纪，就算是恋也算不上早恋吧？”
他的嗓音和神情一样慵懒无俦，惹得我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擦着残存在脸上的水，点头称是，“对对，您老是最美不过夕阳红！”
他不说话，宁静的空间里就听见哗啦啦的水声，水珠儿击落在盘子的边缘，又跳跃起来，像是一层层的浪花雀跃着，欢歌着。
溅出来的水湿了我的衣服前襟，程诺走过来，轻轻拧小水流，又把我从水池前面拉开。
我顺从着他的动作，如同一个在大人面前卖乖的孩子，他的手凉丝丝的，贴着我略热的肌肤，我突然脑袋一滞，没头没尾地指着厨房角落里的一个小花盆儿说：“这，这水仙挺好的。”
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那“花”一眼，淡定道：“那是蒜苗。”
我满头黑线，额，好吧。
程诺却突然蹲下来，亲密地扯着我长长的衬衣下摆，手没有顾忌地拧着上面的水，衣服与小腹之间离出好大一片空挡，我弄不清风从何方而来，只觉得那一块皮肤微凉。
我认命地扬起手，好像犯了什么错，似乎做了过分亲密举动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肘上的水滴像是连绵在心头理不清说不明的线条，丝丝缕缕沿着手臂的曲线游走，冷的仅仅是那局部的肌肤，滚热的温度并未退去，我开始莫名地厌烦他这些所谓关切的举动，身子故意向后退了几步。
他不明就里地抬头望我，手里还揪着我的衣角，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指责。
我突然就失去了抵抗的心，他的眼神是那么简单纯粹，而我的心是那样复杂多疑，如一个小人，以我十二分低俗的良心，去揣度他万分高贵的灵魂。
可惜，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美满的童话，下一刻那个君子就现了原形，他缓缓起身，“行了，衣服干了，你可以继续干活了。”
这台词也太颠覆前面他所做的一切了，在如此美好的氛围下，他不是该英雄挺身，仗义相救，温柔无限地说：“许愿，来，让程叔叔替你分担。”
我被他重新推回工作岗位，看着水池里一大堆待洗的杯杯碟碟，我坠着眉眼朝他扮无辜，“我做家务，你就好意思在旁边看着？”
程诺诚恳地点点头，眼尾柔情满满，可却在我即将绽露一丝喜悦的瞬间，熄灭了我所有的希望，“是有点不好意思，那，我还是回屋吧！”
我在心里狂叫，某人看似人畜无害，笑得可爱，其实装了一肚子坏水。
我调皮地吐出舌头，某人却一个急转身杀回来，着实吓了我一大跳，来不及收回的鬼脸尬尴地挂在脸孔上。
意外的是，程诺就像没见一样，敛去方才的一脸玩味，郑重其事地问我：“你最近在和黄茂梁上课？”
这一刻，我都以为他是FBI留在中国的眼线了，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是啊。”说完，我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可怜兮兮地继续我的劳作。
程诺没有离开的意思，上前两步继续说：“有哪个男老师会约女学生晚上十点以后上课的？早上十点那是学术气氛，晚上十点那是暧昧气氛，许愿，你道行太浅，这个社会远比你想的复杂的多。”
我不高兴地把洗碗巾往水里一丢，乜斜着眼睛，不在乎讥诮的笑意会惹恼眼前的男人，“你脑子能不能健康点？人家是知识分子好不好！人家是教授好不好！人家那么大岁数了好不好！”
“知识分子也有七情六欲，教授的队伍里也有可能混进去一两只野兽，雁过拔毛的事件并不少见，至于你说的岁数”
他突然噗嗤一笑，眼角眉梢都似艳色染过的嫩桃，，唇瓣微微动着，有着说不尽的诱惑，“古稀之年生子的人都有，何况那人才五六十。”
明明告诫的话，用如此妖娆的语调说着，竟像是故意在调戏我，我很不以为然地朝他摆摆手，“不劳烦您老人家费心了！咱们桥归桥，路归路，能不能井水不犯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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