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一丝渺茫希望又生生扼死,最是残忍。
叶雨初镇定得多,把火把递给茫然的陈犀,闷头就清理掉淤泥,十指挖得乌黑。
“别浪费力气了……叶警官。”陈犀喃喃。
叶雨初兀自扒着淤泥,突然动作一顿,目光陡然黯了:“果然。”
陈犀不知她在说什么,举着火把靠近了些,发现乌黑的淤泥里,突然多出一片灰白,特别显眼。
“土层有被打破过的痕迹,这里不是死路。只是后来用碎石填满,又糊了层淤泥。”
仿佛应和她的话,登时那片灰白尘土都被风吹起,陈犀被激得一直流泪。
叶雨初挖得更快,没有手铲,只好靠赤手,再加上匕首凑合,指头红肿一片,也浑不在意,看了看火把已烧不了太久,咬牙加快挖掘。
尘土被拨去,露出嶙峋碎石。
不停有风透过细碎石缝,呼呼直刮。
陈犀讷讷,心里还将信将疑。
“如果你有个学田野考古的姐姐,碰巧她闲了喜欢时不时教教你。”她回头看了陈犀一眼,目光古井无波,“你也能看出来。”
“……叶瑾瑜?”
陈犀脑中浮现叶瑾瑜保养极好的脸,优雅的举止。无论如何和跪着挖土这行当搭不起来。
叶雨初用匕首撬开埋得最深的一块石头,露出勉强能挤过人的缝隙。火把先行,叶雨初拉着她从窄缝里挤入。
一脚落地,就听到清晰的脚步声,不停在空旷的黑暗中回荡。
倒像有人追过来,毛骨悚然。
火苗被吹得不住飘摇,好歹没彻底熄灭。
“这是哪儿?”陈犀低声问。
这是哪儿……是哪儿……
是哪儿……
哪儿……
四周立刻响起回声。
空气湿潮陈腐,透着一股子霉味。
脚底是石板铺地,面前身后的墙上也贴了一层光滑石板。平整且彼此扣合,天衣无缝。
这里没有风,安静到近乎死寂。
“你站着别动。”
叶雨初忽略她的问题,嘱咐她,自己直向前走了七步,脚尖抵到墙根。估测东西间距大概两米五。
仰头看了看典型的攒石砖券顶,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大概有了猜测。
千万别是……
她壮胆又走了几步,看到西南角上半埋入土的大棺,一颗心沉下去。
越是想不要来的,它偏偏来。
陈犀好不容易出了逼仄的碎石地道,心情稍微放松一些,看到那棺材脸色又刷得惨白。
“这是哪儿?”
她忍不住,抖着嗓子又问。
再糊涂,棺材还是认得出来的!
叶雨初没吭声,将火把往西南方向靠了靠。这下照得更清楚,那棺材板上的裂痕都看得一清二楚。
陈犀看着快要散架的棺材,怔怔半晌:“它好眼熟。”
见她恍惚要上前,叶雨初忙一把拉住。陈犀回头,对上她严肃至极的眼神,里头警告意味明显。
“它有裂缝、棺材板上有裂缝……”
痛苦的回忆里,摔裂的棺材、蛇窟和白胡子老头在脑海纠缠不休,陈犀忍不住腿抖。
多年前夺命的恐惧,又扼住心魂。
叶雨初做了噤声手势,拖着陈犀直接贴着石壁,走棺材的对角,尽可能远离它。
耳室不大,除了那口棺材,并没见其他陪葬品。
她们离耳室出口越来越近,好在那口棺材没动静。
陈犀的手突然抖了抖。
“怎么了。”
本不应说话,但身边人情绪不稳,少不得压低嗓子询问。
火把光里陈犀的脸色苍白,她举起左手凑近,掌心里全是蛋清般的透明粘液,湿黏胶稠。
她张开五指,那些粘液没有立刻滑走,反而挂在她五指上,像手上长了透明的“蹼”。
陈犀眼里满是惊恐,哆哆嗦嗦做了个口型,连声音都发不出。
叶雨初脸色一凛,手里火把直接向她头上一挥,直接撞到了什么东西,火星直迸!
腥臭气息扑面而至!
“跑!”
拖陈犀离开耳室,没命地跑起来。
陈犀惊悚回头,只隐约看到飞速移动的黑鳞,庞大的身躯几乎填塞了大半个甬道,像一大滩汹涌淹来的黑水,速度越来越快,紧追不舍!
甬道好似无限长,无论如何也跑不到头。怎么也想象不出……乌騩山中竟然藏着一座不知哪个朝代的大墓。
前面有风刮来,叶雨初知道肯定甬道有变。
果然一个急转,前面甬道陡然三分,左、中、右三路都是漆黑的深洞,不知何等危险。陈犀一时收不住脚,差点撞上一头青铜台基,幸好叶雨初及时拉住。
火把的光快要熄灭,身后腥臭味一丝也没有散去。刚刚那一下子,要么是敲到了它的头,要么是敲到了毒牙——
“躲后面去,跑!”
她厉声喝道,推了陈犀一把,便再无暇顾及。
腥风已扑至眼前,被火光稍稍逼退的玄黑大蛇,又再度逼上。叶雨初拔刀架住毒牙之间的豁口,
大蛇口中喷出腥臭液体,登时滑了一脸,溅进眼里,激起一阵辛辣痛感。
好像腥臭唾液里有酸,在暗暗腐蚀。
她不敢闭眼,能拖一分钟是一分钟。看清小山般巨大的怪蛇一瞬,长信子也绕上了她的脖颈!
“嗡——”
耳边突然传来持续的轰鸣。
这声音像上千个大鼓被架在耳畔,不停错落敲响。震得她脑子无法想任何东西,只剩持续不断的嗡鸣。
毫无韵律,几乎要把耳膜震破!
蛇是不会叫的,这什么鬼东西!
她右手剧痛,干脆扔了火把,改换双手架刀。火把只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还坚持没彻底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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