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老马回国后，嘱咐我好好看着小敏。有天晚上，小敏神秘兮兮地端来笔记本电脑给我看视频。足足有十几分钟，卡洛伊全裸着靠在沙发上，被一根电动阳具捅出了喷泉，两腿一张一合嗷嗷叫。手持阳具的男人看不到脸，镜头一直在卡洛伊的下体和胸上来回晃。
卡洛伊摆着雪白的大腿说：“太过瘾了，你有没有感觉？”
男人说：“什么感觉？”
“你捅我的时候呀。”
“笑话，我怎么会有感觉，累得很。”
小敏一遍遍看着视频，高兴得手舞足蹈。他在全班女同学的电脑里都放了木马，拷过来不少私密自拍。
我说，那个男的你认识吗？
“当然，他也是我班同学。”小敏说，“买避孕套都买破产了。”
怎么回事？
“他和卡洛伊不在一起住，房东是中国人。房东有个女儿看上他了。等大家都睡了，他们俩发短信约好时间，女的假装上厕所，他提前把门打开，女的趁机溜进去，一晚上好几次。”
一个周末，卡洛伊领着六七个女同学一起来玩，我和小敏忙着烤肉。卡洛伊画了淡妆，掩盖了下巴上的一颗小黑痣，大腿还是那么白，没有视频里那么粗。小敏心里有鬼，不敢正眼看卡洛伊，卡洛伊快乐地一踮一踮着满院子转。有个女生凑过来说：“咦？小敏，今天真乖喔。”小敏还是低头不语。
后院的西梅树结了一坨坨的果实，密密麻麻，蓝得发黑，带着白霜，熟透了的落了一地。卡洛伊声音很甜很清亮：“哇！小敏，你家这西梅在地上炸了，好好看哟，像蓝色的泪花。”她拿着肉串，把散着的、又细又亮的头发一晃，向远方望了望，突然指着天空喊道：“快看，人脸云！”
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片云看起来像人的脸一样，先在远处一座林间别墅的上方幽灵般浮现出一朵黑色云团，不断滚动聚集，别墅的屋顶是荷兰红，那片云在屋顶上面滚成一张巨大的人脸，越来越清晰。人脸部分是黑的，头发是白的，是个大鼻子的欧洲面孔，平静而又深邃地看着远方。它向前缓缓滚动，一会儿狰狞，一会儿阴沉，一会儿微笑，一会儿痛苦，一会儿激昂，一会儿怅然，连续出现几十个可怕的表情，也就几分钟，天空中又啥也没有了。虽然时间很短，但回忆起来很瘆人。它太像人脸了，但一点儿人性都没有，也不知道它从哪儿来，又去了哪儿。
卡洛伊的同学们都很激动，院子沸腾了。
一个女孩说：“如果人脸云表情痛苦，则表示一会儿要下雨，因为它哭了，反之则是太阳天。”另一个兴奋地说：“这是沙人的进化版，传说中的云人，云也是可以进化的。”还有的说：“不是不是，分明是伏地魔在召唤食死徒。”“没有那么浪漫啦，有人在天上玩万智牌而已。”“holy freak out，还以为是天篷元帅下凡呢。”还有一个将双手举向天空大喊：“魔鬼来啦！护法现身！Expecto Patronum！Metelojinx Recanto！”
卡洛伊嚼着肉串，低头躬身提臀，做了一个想笑的动作，说：“乔叔叔，你看看。我就说嘛，动物得了精神病就是人，人再得了精神病，就是精神病人。”
我在老马家住了三年，地下室换了好几拨人，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叫乌里布的内地鼓手，满族老姓瓜尔佳氏的后代。瓜尔佳氏一族世代出武将，大名鼎鼎的鳌拜就是他的祖先。他往那儿一站，大皮靴，长发，脏兮兮的牛仔裤，身材瘦高，叼着根烟，连颧骨都带着石膏头像的凹凸感，还真有点儿祖宗的遗风。张国荣，也就是莱斯利·张去北京巡演的时候，从香港带来的鼓手病了，他接替了鼓手的位置。那是他最引以为荣的经历，也是一次可怕的经历。他觉得张国荣的歌能勾人魂魄，也许是那天的舞台射灯出了什么问题，几场演出下来他感觉灵魂出窍，精力不能集中，鼓点也找不准，持续了三年多，听说张国荣也得了和他一样的病，跳楼了。他害怕，去埃及、印度玩，还办了一次欧洲自由行，最后决定改变一下自己的生活环境，移民到了加拿大。他告诉过我：“世界上最美的地方是博卡拉，我在那儿自由徒步，一群梳着大辫子的欧洲人拿着大麻快乐地喊叫。然后我看看四周，那种美，啧啧啧。”
他也就没事和我说说话，对别人少言寡语。他最经典的动作是坐在草坪前，手里的烟卷儿缭绕着青烟，望着天空久久不动。他能发现别人不知道的秘密。比如你上火，他会让你多吃青菜。你说自己胃痛，他就会淡淡地笑笑，说，有个方子很灵，每天吃生花生就能吃好。你说自己血糖高，他会说，千万别吃药，龙葵和薏米水都比药有效。只要是人，他没一个佩服的。有一次谈到爱因斯坦，老马说爱因斯坦的大脑很怪，想出来的方程式很美，他说爱因斯坦的方程式和一个智障孩子的胡思乱想没太多区别，甚至还不如智障。老马问他，那你认为谁最有智慧？他说，谁都没有多少智慧，体弱的稍高一点点，不过也就刚够活着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