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因为在我看来他的愿望远远没有完成，因为据我所知，白日梦剧场那期的节目接入率十分低下，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在意杜达的音乐！
“恩，我不想再拖累姐姐了。”
“怎么能说是拖累呢？”
“不，我的意思是说我已经满足了，现在我要来满足姐姐你的愿望了。”
“满足我？”我这时才觉得自己真的像是有了个听话的儿子那般，想不到他居然也会有一天想到自己的“妈妈”，“你是说……这和你刚刚说的话完全不一样，你刚才还说我是自私地在利用你呢！”
“呵呵，我只是相通了而已。你也已经看到结果了，不是吗？我的前卫音乐根本无人欣赏的。”
“那只是因为这种艺术需要极高的鉴赏能力。”
“接入率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要事事都以接入率为依据。”
“但这无疑是衡量的标准之一。如果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承认你，你还埋头于此，有什么意义呢？”
“但或许……只是你太过超前了呢？”
“但我已经灿烂过了。”我看到他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仿佛是绝望交织着幸福，我无法描述这种复杂的情感，“在我人生戏剧的大舞台上，我拿着自己的剧本独自尽情演出了一番，我应该感到满足了。可是您……我亲爱的宇航姐姐，您的愿望和理想并没有被满足，我应该帮助您的，不是吗？”
“那真是……”我还是不敢相信，因为仿佛在昏厥之后，这个以前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男孩子却突然之间长大了，这真的让我惊讶，“真是太感谢你了。”
“废话少说，”他搬来两张凳子，示意让我坐下，“我之前接入过埃洛伊世界，也看过你们最近的几期节目，所以了解你们的情况。”
“哦？”我想之前他之所以这么关心，是为了确定我果然是个自私的人吧？其实我刚才也有些心虚，因为尽管我一开始是为了杜达着想的，可是在剧场里遇到这么多有着有趣故事的人后，我就试图完全摆脱杜达的纠缠，而去搜集我自己需要的素材了。换言之，我果然是背叛了我的情人啊！
“喂！”他的叫声唤醒了我，“请姐姐集中注意力好吗？”
“当然当然。”我汗颜道。
“虽然一开始的接入率不错，甚至超过了白日梦剧场，但是之后的节目……奇怪的是，虽然接入率也还好，但从姐姐您的角度看来，节目是成功还是失败了呢？”
“我的角度吗？”
“也许是大家都对那些人的下场有兴趣，所以才能维持之后的接入率吧。但是这和你最开始的计划，或者说剧本是不一样的，对吗？”
“当然，我根本想不到他们会这么令我失望。”
“曼蒂放弃了纳逊尔，也同时放弃了自己对心理学的研究，成为了一个家庭主妇。“
“这是第一个错位的剧本，我本来以为她会从不幸福的婚姻中脱身，和自己真正欣赏的人在一起，相互支持和鼓励呢！”
“世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曼蒂不过是顺着社会的趋势成为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家庭主妇而已，在别人看来，或许没什么可惜的。”
“恩，纳逊尔也很不巧地经历了变故，他的母亲生了重病需要钱，而他不过是个低保户。更讽刺的是，他将自己的小说拿给埃洛伊影视公司的人看，却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我叹息道。
“这是第二个错位的剧本。我想纳逊尔接下来的生活也不会好过的，因为他要负担的实在太多了，他根本无心和无力再继续自己的小说创作和研究，而只能去找一份平凡而艰辛的工作了。”
“没错。接下来是露西女士，她受到了情敌阿西莫夫的欺骗，不禁让自己颜面扫地，而且让人类运动社也解散了，因此不仅仅是露西的剧本错位了，人类运动社成员们的剧本也错位了。当然，我并不认为人类需要和机器人做什么挑战，人类始终应该挑战的不过只是自己……”
“但是当人类在一个社会中，什么地方都比不过机器人的时候，人类本身也会出现绝望的情绪吧。会觉得自己活着一点意义都没有。”
“是啊，”我再次叹息，“最后就是阿多斯先生了，他显然……我是说很容易就能想明白这一切不过是平衡局安排的伎俩了，他们舍不得牺牲阿多斯先生，因为这会成为他们内部的巨大丑闻。”
“因此不如假惺惺地洗白阿多斯先生，让他转身成为一个大英雄，甚至不惜去诬陷可怜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朵朵。”
“我愧对她。”
“你不必这么愧疚，因为仅仅凭借你个人的话、或许加上你公司所有人的力量也是无法战胜平衡局的。”
“话虽如此……”我内心依然非常愧疚。
“我的意思是，阿多斯在我们看不见的时刻、在这个诡计一开始的时候就抛弃了自己的理想，我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研究什么大遗忘和暗网了吧。无疑，他抛弃了属于自己的剧本，他的剧本错位了。”
“也有可能是受到了心灵导师的影响吧。”
“但无疑他背叛了自己的理想，虽然有些无奈，可事实如此。”
“因此……”
“因此你作为一个导演的必须接受这样的事实：你的四出戏剧全都并不按照你的方向进展，全都失败了。尽管从接入率来看，你并没有失败，但是从作为一个导演的自身觉悟来看，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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