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没有预期的那么顺利。
楚仁守着千桃，确定她是看见了唐彦秋翻墙的。
亲眼所见，玉氏又乱了心生，按理说，第二日一大早，玉氏就该冲着叶千云发难的。
但是请安的时候，玉氏和往常并没有不同，也不提一句昨夜的事情。
楚杏偷偷的看向叶千云，后者不动声色的摇摇头。
说了会儿话，玉氏便起身告辞，还没离开主厅，就见外面慌忙跑进来一个小厮。
“主母，府外来人了。”小厮跑的上气不接下去。
“不急，慢慢说。谁来了？”叶千云问道。
“是……是……来人自称，是主母的母亲。”
门房找到王忠，说当年来府里闹事的叶母，又来了。
王忠急忙出去一看，果真是那人，于是差了小厮来常平院。
叶千云坐在上方，没有说话。
当年叶母被赶出巴陇城，甚至赶出了东蜀。如今唐府没了掌权，四方重归朝廷，便没了那些界限。
巴陇城的官家，守城门的士兵，当初为了彰显是唐府自愿交权，朝廷派人来全部换了一批，唐府并没有阻止。
所以守城的人，不知道一个看似落魄的老妇人是谁，也没理由不让人家进来。
叶母再来唐府，不会是什么好事。
二宝让小厮回去，转告王忠：“将那妇人赶走，不，是打出巴陇城。冒认主母母亲，如今杀不得，也绝不能轻饶了。”
为了照顾好叶千云，以前二宝不在时发生的事情，大宝全都告诉他了。这个叶母，见不得，沾不得，最好连她的名字，都不要提。
这个小厮还没走呢，外面又跑来一个。
“主母，王管家让那人入了府。”
二宝气急：“怎的还放进来了！”
小厮为难的接着说：“那人在府门口高声说着……说着主母……引了不少人围观。王管家没了法子，只能先将人带进来。眼下，已经送去前院，主君面前了。”
叶千云问道：“你老实告诉我，她在外面都说了什么？”
小厮结结巴巴的答道：“没什么，一些胡言秽语，都是胡编乱造的。”
叶千云抬手，轻揉着额头。
楚杏上来担心的问道：“主母，没事吧？若是不舒服，就让素墨来。”
叶千云摇摇头，冲着楚杏笑笑，笑的无奈，笑的苦涩：“乳母那样的，真不算是坏的。今日就带你去瞧瞧，什么叫做枉为人母。”
前院里，唐彦秋看着那个站在面前，堆着笑脸，说着恶心的奉承话的妇人，这是他的丈母娘……天下恐怕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丈母娘。
唐彦秋说：“登府求富贵，你却在外面肆意污蔑云娘，今日来，你到底要做什么？”
叶母笑笑：“求富贵？这金砖玉瓦的，我女儿住的，我却住不得。滔天富贵，女儿能享受，我却不能享受。您说着世道，怪不怪？”
唐彦秋冷笑一声：“你没有资格指责云娘。”
“我这女儿的命，真是不错。”叶母说，“在外听闻，说主君最宠主母，那西金掌权，眼都不眨的就交了，为的，是给主母求个厨子。上次我来没见到您，如今一见……我女儿的命，真是好。”
唐彦秋起身，招来外面的小厮：“我没功夫在这里和你瞎扯，云娘也不想见你。”
叶母见到小厮靠近，急忙说道：“我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唐彦秋不接话。
“我在外面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叶母说，“您就不在乎，自己疼爱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人吗！”
唐彦秋反问道：“云娘是什么人，我比你这个生母还要了解，用不着你来这里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她入府前您知道她做过些什么吗？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这些您都知道吗？在您眼里，我是个贪图钱财，将女儿卖进妓院的人，可这些您都是听她说的。事实如何，您不想知道吗？”
接着，叶千云来了。
进了屋，听了叶母的话，叶千云开口就道：“那事实究竟是如何，我倒是很有兴趣听听。”
叶母打量着叶千云的穿戴，似乎比上次来，更高贵了。她冷笑一声：“这不是我六亲不认的好女儿吗？看着自己的母亲如此落魄，主母不觉得心疼吗？”
叶千云拉了拉唐彦秋，让他和自己一起坐下，然后才对着叶母说道：“这个问题你上次来，就已经说过了，如今这般，是你自己活该。你还是快些说那些事实吧，主君和我都不是有耐心的人，听不得你的这些废话。”
楚杏偷偷的打量叶母，落魄是落魄，却不见什么疲态。一个破衣烂衫，看似习惯了风餐露宿的妇人，精神头竟会这么好。
唐彦秋出声，让楚杏赶紧坐下别累着了，而那个一同进来的玉氏，他没看一眼。
叶千云眼珠一动，看见玉氏脸上一闪而过的不甘心，猜测着叶母这次来，是不是和她有关。
叶母脸上挂着冷笑，对叶千云说道：“你小小年纪就不着家，宁肯在外面过夜，也不回家来睡。整日的，跟着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混在一起，能学什么好的。”
叶千云想起了以前的事。
弟弟出生后，叶父就去世了，家里也没什么亲戚，姐弟两个只能跟着叶母过日子。
叶母重男轻女，叶千云小小年纪就被她赶出去，让她去找活做。每日回去的第一件，是将当日的工钱上交给叶母，有时没找到活，没拿到工钱，或者是工钱不够多，叶母必定会对她拳打脚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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